方向缓缓走来。

蓦然见得此等状况,我登时惊得心弦一紧,方要偏头问问沐樾言该是如何是好,却见他已然是眸色一凌,一手抄出别在腰间的银刃匕首,一手则紧紧扣在我身侧,垂眸对我低低说道:“该出去了。”

“诶?”

下一秒,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便只听得一声穿云裂石的惊天巨响。沐樾言横掌挥开那挡在眼前的一扇柜门,于屋外翁凭霎时吓得面色大变的一瞬之间,陡然挥刀出鞘,几乎是毫不踌躇地在半空中划开了一道撕裂般的气流,而我则被他单手稳扣在腰侧,闭目埋首于他衣料薄软的胸膛之上,一时不敢睁开双眼。

只见那翁凭虽不过是一介普通工匠,然其日夜屠杀所练就的一身决然武艺倒也丝毫不输于旁人,遂骤然面向此等凌然刀法,下意识里便是一个后跳撤出数尺之远,面露凶煞地扬声逼问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那角落里一脸惊惶不安的曲红絮却已是指着我和沐樾言尖声呼道:“沐大人……顾姑娘?”

“呵,我当是谁呢!”翁凭听罢忙是举起手中□□对准了沐樾言道,“不小心给放跑的两条漏网之鱼,现在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掌中匕首银光一现,那沐樾言二话不说,已是探手直取他咽喉之处——偏不料这翁凭人虽懒散,身体却是机敏灵活得厉害,仅是一个侧翻便又是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转而斜倚上另一墙面阴狠笑道:“混账东西,老子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就你这只会抱个女娃娃的半点能耐,还想把我怎么样?”言罢,又是一个腾空飞跃而起,陡然自那铁柜之中猛抓了一把短箭于手中,将其飞速置于弩臂之间,旋即扬手就是一抬,连连发出迅猛三箭。

沐樾言应声连撤数步之余,终是被那凌厉箭风逼得退入角落,复又俯身将我放入隔了一层木箱的暗角之内,方要拔起腰间长剑与翁凭相抗衡,却不料那杀人魔头仗着自身地形优势,便像是个疯子一般的上蹿下跳,每新挪了一处位置,便会顺手连发数箭,箭箭狠厉劲猛,颇有几分疾风吞云之势,而他那面色苍白无力的可怜媳妇儿却只能捂着眼睛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地泛着哆嗦,纵是为这打斗场面所骇得惊惧万分,却也终究是无能为力。

那翁凭手中所学的一套狡猾功夫,想来也是整日游离于屋檐房顶之间的阴险招式,虽说是步步残暴猛烈,却总归是差了那么点火候,遂不过是盯着沐樾言死死缠斗了片刻之余,便难免会略微有些疲乏之意,方要逮着机会于那高墙之上喘口小气,却偏偏一个不留神,竟又不慎迎着沐樾言曲膝而来的决然腿风狠狠撞了上去,也不过是那眨眼一刹那的短暂间隙,两者刻意拉开的一段射击距离,便已俨然被逼得不剩分毫。

少顷,但闻一声肋骨具裂的轻闷声响,翁凭被沐樾言那生生一脚给踢得仰头滚出数尺之远,正要挣扎着扶稳墙壁勉强站定,却又是朝天兀然翻了一个白眼,旋即硬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

“翁凭!” 角落里的曲红絮倏然见得此状,那一张本就素淡惨白的面颊便更是吓得失去了颜色,眼看着就要颤巍巍地朝他猛扑而来,那沐樾言却是眸色一凌,扬手便是掷了三枚毒镖铮铮落于她脚边道:“敢过来连你一起杀。”

曲红絮本就是一介普通民妇,哪曾见过此番气势凌人的冰冷之人,遂连忙瑟缩着挤回方才的暗角之中,半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而翁凭则是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跪倒在地上,一眼望入沐樾言那淡薄寡情的深邃双眸,却仍旧是满心不服道:“朝廷鹰犬,伪人君子!”

话未说完,沐樾言已是单手狠狠扼在他的脖颈之间,厉声喝道:“杂毛无赖,妄图一步登天么?说,是不是段琬夜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既然是都知道了,那还问个什么?”面色被扭曲得略有些发紫,那翁凭极为艰难地开口骂道,“不就是段老皇帝手下养的一条狗么?归根结底,你们也不是真真正正地想要顺从于他,而是觊觎着他屁股底下那张龙……”

“少废话。”冷声将他打断,沐樾言皱眉逼问他道,“你只用说出你平日里运输这批武器的具体路线就够了。”

翁凭听罢却是猛地一下瞪圆了眼珠子,连连恨声啐他道:“我呸,你以为我傻?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你不说也罢,我自会查个清楚。”沐樾言淡然道,“像你这般的无能杂鱼,说到底,也不会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必要人物。”

此番话语无意出口,于那终日沉湎屠杀且心性自负的翁凭而言,却无异于是□□裸的羞辱与嘲讽,遂他听罢便登时是怒得双目赤红,近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牙出声反问道:“呵?必要人物?你还想活着出去查什么东西?”

沐樾言神色一顿,刚要反应过来说些什么,却见得那翁凭反是突然仰起头来,露出了一抹极为诡秘的阴险笑容,而彼时的我正巧藏匿于远方视线宽阔的隔角之间,对于他的一举一动皆是看得真真切切,如今陡然见得他手臂微抬,似是要有所行动,遂连忙从那隔角的木箱旁探出了半边身子,急声朝沐樾言喝道:“阿言,小心!”


状态提示:99.试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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