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片刻,那一向古板守旧的谭今崭哪经受得住这般旖旎暧昧的气氛,仅仅是朝屋内望了一眼,便登时是骇得面色铁青,羞愧难当,连连倒退三步,险些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

眼看着门外一众提灯的护卫奴仆就要好奇地朝里探头探脑,那段止箫便是立刻眸色一凝,冷声呼喝道:“放肆!休要无礼,还不赶紧把门给拉上!”

“是!”众人提心吊胆地齐应一声,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争先恐后地将面前薄薄的一层门板猛力合上,生怕那动作慢了又要无端遭受罪责。

不过少顷,那通透刺目的灯火便随着连接室外的光线变化而逐渐缩小,最终更是行迹匆匆地消失不见。而方才被无意照亮的宽敞房间也再度为一片混沌的黑暗色彩所埋没,连带着原本半清晰的视线也一起趋向于模糊。

门外的气氛一度陷入了极为诡异的尴尬之中,约莫沉寂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隐隐约约的,只听得段止箫声线一凝,似是颇有些无奈地对谭今崭说道:“谭卿,你现下可是检查得够了?”

默然片刻,像是还未从极度的惊惶与惭愧中醒过神来,那谭今崭颤抖着声音说道:“臣……着实未曾想过,顾姑娘她……她居然……”

“罢了罢了。”段止箫长叹一口气,低低说道,“是我这做师兄的管教无方,竟由着她在外做出此等荒唐之事……待隔日回到箫霜园中,定是要严加惩戒,并予以重罚!”

“还请殿下息怒,勿要因此而伤了师兄妹之间的和气。寻人一事乃是由臣一手挑起,擅自推门查探也是臣的一己之过……”谭今崭沉声道,“臣本意是想赶快抓住方才那凶狠厉害的混账贼人,却并非有意想要搅扰顾姑娘的……”半句话卡在喉咙中央,像是难以启齿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段止箫见谭今崭已是无形中漏去了一半的锋锐气势,便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耐心磨他道:“哎,我明白谭卿此举皆是为了这茅舍中的所有人找想,然而……现下夜色已深,你纵是将这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抓到那贼人的一片衣角。事已至此,你可曾仔细想过,那身手极好的神秘刺客,兴许早已是在人群陷入恐慌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借着混乱而逃之夭夭了呢?”

微微一怔,那谭今崭旋即闷声答道:“既然是寻遍了整间茅舍都不见他的身影,想必此人已然是侥幸窥得了空隙,趁乱溜之大吉了罢……至于他私下从属于哪一方势力,便更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哎,谭卿,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可兀自将其想得太简单,亦是不可将其想得过于复杂。”再度凝重地叹了一口气,段止箫意味深长地肃然说道,“纵观这游离于浮缘城内外的几股庞大势力,能有意与我们段氏宗家彼此明争暗斗,殊死抵抗的那一方,除了渐渐趋向于没落的浮缘孟家,便只剩下了段琬夜和他手中那一群愚蠢无知的虾兵蟹将。所以,若是想要知道那贼人从属于哪一方势力,只需逐一推算,便可略略猜个大概。”

段止箫此人心思极为狡猾诡秘,不过是偶然窥得一点微妙的空隙,便能将其揪得死死的,然后再反手扣上一口大锅,偏又有意无意地含糊其辞,让人听了难免要心生曲解——想来,这段琬夜定然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现下分明还什么也没做,就已莫名变成了派人刺杀谨耀侯夫妇的嫌疑犯,还得被那生性耿直顽固的谨耀侯无端记恨着,也真真是从天降下了一桩苦事。

谭今崭那厮方才本已是急得火烧眉毛,再也不可按捺半分,然这会儿不慎撞了个大尴尬,便像是被人从头泼下了一盆子热水,连带着整个脑子都烧成了一团浆糊,一时之间哪儿还顾得上其他?便只能是连连应和着段止箫的话语,以试图摆脱这般磨人的窘境:“殿下说的是,方才的确是有些臣操之过急,满心想着要将那贼人捉拿在手,才会……哎……才会不慎搅扰了顾姑娘的一份……清静。”

“行了,你也无需再自责什么。”段止箫叹息着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想来那贼人也该是没了踪影,再怎么费力追捕都无济于事……倒是你在这山谷中足足忙了有一整天,加之谭夫人又因此受了极大的惊吓——你果真不用回到房间里好生歇歇,再顺便陪一陪你家夫人么?”

“多谢殿下耐心提点,只是……”顿了顿,那谭今崭似乎还有话挂在嘴边未曾说出,遂言语之间多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踌躇。

“安心休息吧,待到隔日重新回到谨耀城内了,再去追查此事也并不算太迟——你要知道,若是敌方有意与我二人作对,又怎会一直藏在暗处而迟迟不肯现身呢?”段止箫笑意盈盈地继续糊弄他道,“倒不如趁着现在尚且空闲,养精蓄锐,留着余力一齐用在日后罢。”

段止箫这番话虽说是阐述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而如今骤然落入谭今崭的心里,却也不由得让他那顽固不化的死脑筋无端生出些许犹疑之意——不过,好在这厮自知方才莽莽撞撞地破坏了他人的一桩“美事”,所以这会子除了老老实实地想要化解这份尴尬,他心中便暂时是难以再放下任何别样的想法。

彼时漫漫长夜已是悄然过半,屋外飘飞不断的雪花亦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趋向于平缓,似在半空中辗转翻覆了无数次,而后又柔软无声地归入了大地的怀抱——就仿佛那夏初时节无意间斑驳了一地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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