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沐樾言见状亦是敛了面上神色,转而紧紧握了佩刀在手,凝声向窗外冷道:“什么人?”

“沐公子,是浮缘城那处来的急报。”门外之人沉声应道。

“说。”

“昨日宫里头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驾崩了。”

神色骤变,沐樾言挥手用力推开了纸窗,拧了窗外那人的脖子便道:“消息属实?”

“是,千真万确!”那人颤巍巍地从腰间取出一枚足以验证身份的龙纹腰牌道,“皇上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向来体弱多病,近半月以来,总是嚷着身子疲乏,却不想,那一觉睡了下去,就……就……”

“别说这些废话。”凌然抬眸,沐樾言横出一手狠狠梗在他咽喉之处,声如刀割道:“浮缘城现在什么情形?”

“原是想要在殿下回城之前暂且瞒着,却不慎让宫里的内应走漏了风声,这会儿各方势力对浮缘城皆是虎视眈眈,恨不得一举拿下。”那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按遗诏所言,这国不可一日无君,理应由太子殿下速速前往浮缘城登基即位,可是如今他却身在北域谨耀城,不知何时能归啊……”

“立刻派人去散播消息,说殿下即日便能回城。”倏然松开窗外之人的衣领,沐樾言施力将他朝外推搡道,“先把流言都压下去,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是,是,是……那太子殿下他……”

沐樾言厉声道:“还问什么?快去啊。”

“是,属下这就去,这就去。”慌忙挣扎着跃下了窗台,那人一个纵身即是涌入了细雨连绵的黑夜之中,登时消失了踪影。而沐樾言则迅速回过身来,顺手自桌边取了纸笔墨水,似是有意要起草书信,我亦是随之翻身跳下竹床,燃了一盏油灯在侧,见他神色凝重复杂,一时也不敢出声打扰。

写信之余侧首淡淡望了我一眼,沐樾言轻声说道:“你先睡下吧,不用替我燃灯。”

“我就在旁边看着,不吵你。”用力抠着油灯粗糙的灯尾,我心里蓦然绞成了一团,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又默默望了我一会儿,旋即低声叹道:“皓芊,事情来得太突然,这永钟城怕是呆不得了。”

“你要走了吗?”我咬着嘴唇问他道。

“嗯。”沐樾言垂眸望着手边尚未干透的白纸黑字,道:“皇上没了,意味着浮缘城必将陷入大乱。况且现在宫中尚无一人能执掌各项重大事务,有的只是那些居心叵测的逆贼罢了。”

我颓然闭目,心道此番若是当真由他一人独往浮缘城,那日后见面的机会怕也是难得再有了——可是,他的去留与否,终究不是我能够擅自决定的事情,我唯一可以做出选择的,就是要不要跟着他一起走。

跟,还是不跟?

若是跟了,他心中也不一定是完完全全的接受与情愿;若是不跟,所有的情愿与牵挂都将化为泡影。

我默默地注视着他清冷却温润的侧脸,思忖良久无言。而他亦像是早已明白我心中所想一般,埋首专注于桌面的信纸之上,始终默默不语。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抱着那盏油灯陪了他整整一夜,我们谁也没有提及之后即将着力安排的事情。


状态提示:113.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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