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是第二次进村了。她记挂着栋栋家里的状况,问他奶奶爷爷的身体可好?
春水说他也不太清楚。毕竟好一阵子没有回村了。
父母早就在家里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儿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前一阵子,听到很多关于春水出事的消息。他们打了电话,竟不能打通,心里清楚,这传闻是真的了,老俩口唉声叹气,觉睡不好饭吃不香,打电话问水仙,她说没什么事,只是春水出差了,公安局里有纪律,有时打不通电话是正常的。他们想亲自到县城看一看究竟,水仙不让他们来,说大家都在忙,没时间陪他们。他们想想也是,就算出事了,去了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知道儿子的秉性,杀人放火的事他干不出来,犯了什么事,都不会是死罪吧。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想着做官了,好好过日子。
但担心却是与日俱增。
春水父亲病倒了。他很少生病,保持规律的生活,但春水的杳无音信,让他急火攻心。
春水出事前,他们在村里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村长村支书见了他们都十分地客气,生怕有一丝的不周;听说春水出事后,这种待遇没有了。他们倒不在乎这种礼遇,但这种明显的变化更增加了他们对春水的担心。
谢天谢地,春水平安回家了。
春水父亲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母亲在屋里忙,听到春水的声音,也出来了。
父亲看着他:“回来了。”
他说:“回来了。”
父亲好像没有注意到嫂子,只是与春水说话。
春水把嫂子介绍给了父母。
嫂子向二老问好:“叔叔好!阿姨好!”她是见过世面的,在这样的场合,显得落落大方。
母亲见她笑容甜美,待人真诚,亲和大方,就有些喜欢了,连忙拉着她的手,把她让进屋。
父亲还是有些情绪。他认识这个女人。
*************
父亲不冷不热的态度,春水心里很不自在,不断地看嫂子。她倒不卑不亢的,热情地回答着父母提的每一个问题,不时地给二老夹菜盛饭。他们哪受过一个知书达礼美丽大方的女子的侍候,过意不去,就算心里有些情绪,都放下了。
嫂子小时候也是农村长大的,庄稼的种植,菜园的管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父亲作为老农,这方面算是专家,听她这么一说,对她自然刮目相看。
尊敬与佩服是一回事,接纳是一回事。他们无法接受一个有两个孩子结过婚的女人做儿媳妇。
他们心中老把翠芝与嫂子比较。无论怎么比,翠芝总是胜出。
但这事决定者是春水。做父母的,只是提供参考意见。
吃了饭,嫂子提出到栋栋家去看看。这些年,她一直支助栋栋完成学业。
栋栋的爷爷奶奶都七十多了,随着年纪的增大,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还种着一亩多田地,勉强维持生活,平时靠女儿给点零化。他们见到春水,已经认不出来了,眼花耳聋的,不大声点说话他们听不到。嫂子见家里什么电器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他们的儿子死了,家里失去了支柱,不过,他们有个出息的孙子,这是一家人的希望。嫂子给了他们五百元钱,他们硬是不收,说孩子的事已经麻烦她了,他们不缺钱。嫂子就把钱放在桌子上。
在回来的路上,嫂子问春水,栋栋是不是要高考了?春水这段时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它,哪里知道栋栋的事。刚才去栋栋爷爷家,也没问。嫂子说高考是大事,得关心关心,让他考上理想的大学。春水点头称是,说回到县里就去看看他。
走在乡间小路上,说着话,一抬头,春水一怔,他看见了一个不愿意看见的人。
此人正是来旺。春水在乡间养病的时候,他开**,生意红火,挣了不少。春水与水仙看不惯他把整个乡村搞得乌烟瘴气的,告发了他,赌气被关了,他也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春水已经把他给忘了。可偏偏这会见到了。
还好,来旺没有发现他俩。他拉着一个女人,往他偏僻的家赶去。从他的穿着来看,混得不错,身边的女人挺妖艳。
嫂子见春水怔怔的样子,问他这是谁呀,他说是同村的,在外打工。她说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春水说还打招呼呢,不打架就不错了,以前有过节。嫂子说这样呀,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炒了南瓜子,香喷喷的。中午吃饭春水还没给父母提结婚的事,那时见气氛不好。父亲不在,他去地里了,一刻都闲不住,也不顾身体刚好痊愈。趁这机会,刚好可以提结婚的事。
春水说:“妈,我想结婚了。”
母亲听了,愣了一下,很快喜笑颜开,“结婚?是好事呀,你呀,早就该结婚了。”她看了一下嫂子,“结婚是你们俩的事,既然你们互相喜欢,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母亲是个明理人。
嫂子适时地叫了声“妈”,说:“一切听妈的。”
一声“妈”叫得春水母亲心花怒放,心头的那个小疙瘩早就不见了,说:“按我们乡下人的规矩,结婚得挑个黄道吉日,需要把你们俩的生辰八字给先生合一合,这样你们过日子才会顺顺利利的。”
春水不信这个,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我们准备早点结婚,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