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繁杂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许氏约了云罗明天过府商议。云罗答应以后退出去,许氏又跟梅心说:“心儿,今儿我去家里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孩儿,生的眉清目秀的,大约这么高,他是谁家的孩子啊?”
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但问那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他又不吭声。非但不吭声还压根儿就跟没有听到似的,怔怔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家里孩子多,但能被称之为男孩儿的却没有一个。再结合许氏比划的身高梅心瞬间就想到了孙景行,照实回答说:“是梅家军中的将士遗孤,原本在义英堂的,但前不久他被拐卖到了京城。他受了伤,一直在养伤,舅母是在哪儿看到他的?”
一夜未归云英肯定跟他说了,只是这么冷的天儿他怎么出来了,该不会又是在门口等自己吧。
想到这儿梅心坐不住了,扭头就对香蒲吩咐说:“你出去看看落秋她们走了没有,要是走了就派个人回府看看景行在做什么?还有石头,看他们两个有没有按时吃饭喝药。景行要是又在等我,跟他说我晚上一定回去,让他先回房间休息。”
在南风馆受的刺激太大了,以致于惊吓过度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的缓过神来。而且一向懂事的他变的特别黏人,特别胆,尤其是看到成年男子后更是惊恐不已,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最初的时候还会放声尖叫。
实在是可怜又十分心疼他,梅心紧接着又吩咐说:“他喜欢吃糖莲子和芙蓉糕,你让人买了带回去。多买点儿,石头也爱吃,然后让四婶儿带着青珂去陪他玩会儿。”
但凡是孩儿就没莲子的,不过那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坏牙齿。
香蒲点头称是领命而去,许氏见梅心挺紧张孙景行的便再问道:“他叫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倒是好名字!
闻声回头梅心不紧不慢的回答说:“是,他姓孙,叫孙景行,是个特别有意思又文绉绉的孩子。舅母别看他年纪,说起话来一本正经,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跟我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是我名字的由来。当时把我和落秋几个人都乐坏了,还特别严肃的说话,像个老学究似的。”
那时看他就不像个五六岁的孩儿,像个老头,现在一言不发更安静更严肃了。
看梅心说着说着变了脸色,许氏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说:“姓孙,怎么会姓孙呢?他父母呢,都不在世了吗?”
灵光一闪,许氏突然间发现他长的和一个人很像,那个人她认识但已经多年未见,尤其是眉眼之间,像极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梅心脸上的笑意尽消,她有些难受的说:“他父亲战死了,他母亲原本还在的,只是生了重病。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养养就好了,偏他被拐走了。她母亲着急上火加重了病情,在来京城的路上救治无效病死了。”
想起此事心里就万分愧疚,早知道她病的如此严重,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来凉州。
满脸惊愕,许氏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怎么会这样,父母双亡,那……那他现在岂不是真的成孤儿了?他祖母祖母呢,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心中疑惑似乎与自己认识的人有些对不上,但仔细想想那孩子长的真的和她认识的人好像好像。
梅心早就派人调查过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他父亲原就是孤儿,孤身一人,与他母亲成婚之后也只有他一个孩子。按照征兵他父亲是不应该上战场的,但生活所迫舅母也知道的。所以,他现在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长叹一口气梅心满心自责,紧接着又道:“他被卖至南风馆吓坏了,我赶到的时候他满身是伤,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大夫说他的情况很不好,最好是有亲人陪在身边安抚,日夜须臾不离的照顾,守着他,否则会疯。我想着他实在是,最好能由他母亲陪在他身边,但谁知道刚出凉州她就死了。也是我的疏忽,早知道我就不该传信回去让她来。”
自从南风馆出来孙景行就怕男人,怕黑,因此,一到了晚上他就缩在角落里不肯睡觉。梅心无法,不是让落秋等人陪着他一起睡就是抱到自己的床上睡,或者是让石头抱着他睡。
也幸亏石头懂事,心智坚韧,聪明机灵,要不然孙景行在南风馆的时候有可能就疯了。
南风馆的事儿闹得很大,京城早就传遍了,许氏是知道的。她看梅心自责不已,再次握住她的手说:“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你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现在的心思太重了,你应该向你大哥多学习,凡是看开些,少想点儿。”
由于多年来都经常通信,许氏发现梅心和她想的不一样,也和信中说的不一样。
梅瑾泽说的以及她自己想的都该是个开朗活泼明亮的孩子,但眼前的梅心像是饱经风霜、历经沧伤。尤其是那双眼睛中挥之不去的忧郁像是受了什么重创一样,看的令她心疼和悲伤。
梅心也不想想那么多,但上一世她就是想的太少了才会家破人亡,才会被人算计的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苦涩一笑,她点点头道:“是,舅母说的是,是我多虑了,我以后少想点儿。舅母,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千万不要告诉景行,他太了,眼下又是关键时期,倘若再受刺激只怕会受不住。心智受损倒还是其次,我怕这孩子真的会疯。他已经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