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琦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严实笑了笑,自问自答般解释道:“成佛并不意味着摆脱欲*望,也不能避免痛苦产生。成佛只是看透了其中道理,把‘我’从情绪中抽离,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把痛苦看淡而已。所以佛祖在菩蒂树下顿悟之时,感慨道:‘噫哉,世人皆俱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说罢,不等听众回过神来,感慨道:“修行也一样,若是一心只为了避免痛苦而修行,和追求享乐又有什么区别?”
邓子琦总算回过神来,开口说道:“避免痛苦是人之常情呀,大师你刚才都说了,佛祖也是为了避免生老病死的痛苦才出家的。”
严实刚要开口解答,山脚下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道门人才辈出,真乃幸事一桩!”
声音非常陌生,听在耳朵里却偏偏扎了根一样,让人心生疑惑。
为何似曾相识?
“小心!”
邓子琦顿时色变,一把将严实拽在身后,四下张望,眼神警惕。
刘振勇却来了精神,委迷不振的眼神突然亮起了红光,悄悄地站了起来!
刚想趁势扑上,严实忽然转头,目光有若实质,直直地瞧了过去!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了上来,刘振勇顿时摇摇欲坠,眼睛睁开又合上,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正挣扎的起劲,邓子琦闻风而动,一脚侧踢之后,倒地声轰然传来!
动作干净,身形利落,有人却喝起了倒彩。
“山水之间,清风明月,舞刀动枪有些煞风景,应该把酒言欢才对,两位意下如何?”
说话间,来人施施然现身,做了个抱手礼。
邓子琦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只见来人约莫四十上下,白面有须,双目神采丰沛,一副斯文干净的模样。个头不高,一身太极道袍潇洒利落,夜风拂过,整个人都有股飘然出尘的味道。
“在下严实,幸会。”
邓子琦还在仔细打量,严实已经回了个抱拳礼,声音如常,“此处赏月倒是不错,舞刀弄枪有些施展不开,请带路!”
“贫道周朴子,幸会!”
周大师扬声说罢,也眯起了眼睛,神采内敛。
邓子琦果然是来煞风景的,不等对方走近,手中枪已然抬起,厉声喝道:“你还有投案自首的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
话音刚落,周大师双目中的神采骤然绽开,仿佛一道闪电划过!
邓子琦顿时着了道儿,和刚才的刘振勇一样,眼皮耷拉,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手中的枪虽然还能紧紧握住,手腕胳膊却像被注射了麻醉药一般,酸软无力到抬不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对手一番,省的夜长梦多,于是连气势都没有凝聚起来就急着行动。结果证明侥幸心理害人不浅,一转眼的功夫,她成了案板上鱼肉!
就在她已经支持不住,就想躺下休息一会的时候,手腕处传来了一阵温热。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好了,交给我吧,你去休息一下。”
严实低声说罢,伸手轻轻往后一拽。
“不,不行,不能......”邓子琦趁势靠在了身边家伙的背上,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太危险了,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危险......”
面对这种儿女情长的画面,严实不拖泥带水,腰一沉,腿一弯,双臂一夹,把她背了起来。
一股充实感顿时填满了胸怀,邓子琦满足地咂咂嘴,又哼哼了两声,居然睡着了!
“严道友有趣的很,这是打算背媳妇下山?”
周大师没有收回目光中的神采,只是盯着严实瞧了好一会,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开口问道:“天黑路远,要不要贫道送你一程?”
严实不客气,微一点头道:“客随主便,带路吧。”
说罢又转了下头,声音里不无惋惜,“这二位受伤不轻,怕是留也不住,走也困难。”
周大师也瞧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家伙,脸上毫无波澜,“人各有志,贫道能提供的帮助有限,生死由命罢!”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严实笑了笑,一脸释然,“也罢,私欲太过难免身不由已,两位珍重。”
话音一落,刘振勇毫无反应,曹二路忽然开口说道:“它日有缘,再报今日之恩!”
严实没有回头,声音如常,“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周大师在前,严实背着邓子琦在后,三人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在这片莽莽绿海中穿梭。一直走了五多分钟之后,一片开阔的草地出现在面前,不远处的山门石柱隐约可见。
一路无话,气氛并不紧张。
夜色已深,月色却明亮起来,仿佛被这山中的灵气洗涤过一般,处处透着宁静详和。
“这是三圣庙的后院,贫道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常会在此打坐。”
周大师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不无热情地介绍道:“自古川中出豪杰,此处正是天地灵气交汇之所,难得的修行福地。严道友以为如何?”
严实不懂风水,但也能瞧出此处的开阔视野,于是感慨道:“在下并非道门中人,对于风水并不了解,愿闻其详。”
周大师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盘腿坐了下来,“修道不外财侣法地四字,若不懂风水,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