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苏醒且得知前世真相后,二哥便始终身处朝环洞中,半步皆未踏出,我虽想去劝说,但却又不知该当如何相劝,或许只有靠他一己之力,方才可以走出旧日阴霾。
转眼又过十日,此日,我正于三哥的杏花林中小憩,席地而坐于杏花树下,轻合双眸嗅着杏花芬芳,忽而听及远处传来渐行愈近的脚步声,随之睁开双眸,循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望去,见及此人后,心中顿惊,随即起身迎向他走了过去。
“二哥,你……”
二哥阡墨此时身着一袭一尘不染的素白色衣袍,薄唇微扬,双眸之中映烁着熠熠光彩,不似此前那般沉寂,见二哥此般,看来,他定是想通透了。
“阿凝,此前种种皆是我自己同自己过不去,我既已知晓真相,也知晓芷兰的用心,那便断然不会再弃于她,她为护生灵免遭魔焰覆灭而逝,那我便护她生世周全,与她生生相伴,她虽说过不让我再去寻她,但重生转世后她便会忘却此事,而今我违背此言,她也定不会追究。”
见二哥神采奕奕,唇边一直拂有浅淡笑意,想来定在思及芷兰,他因芷兰而伤,又因芷兰而愈,挚爱之人,兴许便是如此,有时是一碗侵入五脏的毒汤,有时又会是一剂治愈顽疾的良药,所幸的是,二哥而今服下的,是那一剂良药。
“好,到时二哥若是寻不见芷兰便同我说,我便用幻镜为你觅她所在。”
“放心,我定然会寻见她的,今日我便就要离开九渡林了,方才去清羽洞中寻你,见你不在,便知你定然在扶风的杏花林中,此番我是来同你此辞行的,此行一去,少则也需百年,到时觅得芷兰后,我会再带她回这九渡林中,同阿凝你再度相见。”
“那觅凝便望二哥得偿所愿,圆心所想,诸事皆顺。”
“那二哥我就,承阿凝吉言。”
二哥说罢,轻笑出声,见他如此我不觉浅笑勾唇,时至今日已有许久未再见及二哥展露这般明朗的笑容,着实欣慰。
“怎的,阡墨你可是不想同我辞别了?”
循声望去,见三哥扶风正缓步行向我同二哥,手执青白折扇轻晃,身着一袭大红色衣袍,于这清淡素雅的杏花林中望去,颇为吸睛。
“扶风,你这可是要成婚,穿的这般喜庆。”
“既是辞行,那便必然要喜庆一些,如此你许会归来的快一些。”
听及三哥如此所言,令我忍俊不禁,他的这些歪理,每每皆会让他说得一本正经,好似颇有道理一般。
“好,那我就承你这个好兆头。”
“对了,林外世事难料,而今你体内修为又所剩无几,定要小心行事。”
“倒也无妨,此番混迹于寻常凡人其间,我这修为或多或少皆无差别,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忧。”
“我杏花林东边还埋有几坛五百年杏花陈酿,待你归来,你我再开坛相饮,不醉不归。”
“如此甚好,扶风,阿凝,保重。”
“保重。”
“二哥保重。“
相辞后,二哥阡墨便转身行往九渡林边,渐行愈远,身形渐而被繁花遮掩,未过多久便消失于花海其间,心中盼望着,二哥此番可顺利觅到芷兰,可同她相伴毕生,再无误会,再无苦痛,终得一个善果。
正这般想着,耳边忽而传入三哥轻声所言,唤回了我的云游思绪。
“阿凝,三哥想询你一问。”
“三哥只管询便是。”
三哥扶风面色略有几分凝重,神情其间隐含担忧。
“如若,你有一日因情所伤,你可会施这忘情之术?”
“应当会吧,毕竟,谁不想忘却这般苦痛的记忆呢。”
“那如若,你同阡墨一般,又遇到了那人,但不同的是,此前确是那人负了你,你该当如何?”
“如若那般,我也应当不记得那个人了,那人既负了我,想来就算我忘却了记忆,也不会同他再有什么瓜葛,兴许会如此吧,毕竟也未有这样一个人,而我也未施过忘情之术,无法全然感同身受,不过三哥,你为何会如此问?”
“可你还是……”
所询后,三哥却答非所问,垂眸低语声音模糊,未能全然听清他口中所言。
“三哥,你说什么?”
“未有什么,阿凝,你需记得,你而今已七百岁有余,九百岁整时,是要依族中例律去明诀洞取得命定法器的,而取命定法器时则必然要折损一命,因而,你定要好生修炼,可记住了?”
“觅凝谨记三哥所言,定会专心修炼,提升修为。”
虽如此应着,心中却仍思及着方才三哥的种种所询,不知三哥为何要这般询我,他所言的本便皆是些未发生的事,可他却恍若忧虑甚重,着实令我思酌不及头绪,颇为不解。
纵然如此,我也并未再询及三哥,他总是莫名所言,自幼时至今我也已然习惯,此番兴许也是他随口所询,并无深意。
自三哥的杏花林离开后,便回返了清羽洞,于洞中百无聊赖把玩茶盏,方才于途中所行之时,听及族中人相言,阿爹同阿娘好似是去了天界议事,这议事之时不定,议事之期也不定。
天界议事一日,这尘世便已过了一年,尚记得幼时阿爹阿娘有一次前去天界议事,足足五年之后方才回返九渡林,却是不知何事,能让这各族族领一并相议五日。
天界议事,由各族遣族领参加,至于所议何事,何人参议,便也无从得知,有时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