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医院地处于城乡结合部,下级医院也经常给你送病人,从农村来的病人占医院的大多数。
不好意思,不能如约而谈了,医德及人道主义精神问题我们放到以后再说,因为我这几天在死亡线边缘徘徊,不敢试探,差点没死掉。
我们医院地理位置比较特殊,说是在城乡结合部,其实就在乡村和城市的夹缝中,往前面走一点是市郊,后面一点是乡镇,也算得上是城市最边缘的三甲了,我一套班里面有两天中班,中班每天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医院。
为什么说地理位置特殊呢?
不仅仅是因为在城市最边缘,还因为医院附近的几座监狱和戒毒所,以医院为坐标原点,除了南边没有监狱,西边有一所女子监狱,北边一座监狱和一个戒毒所,东边有两个戒毒所和一所男子监狱。
北边的监狱是最大的监狱,男女混合,它有个外号,叫“百牧农厂”,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到年初三那天,我的年假就休完了,于是我就返回工作岗位了。
也就是过年。家庭聚会,也是矛盾冲突的高发时间段,大年初三,城市里的人都返乡过年了,城市变成了一座空城,难得的安静和悠闲,坐车一点儿也不堵。
大概在中午十一点左右,120送来了一个花膀子虎背熊腰的粗汉子,像鲁智深那种体型,右肩有两个2-3厘米的口子,深度大概15厘米,一直在缓慢地流血,乍暖还寒,天还是很冷的,他豪放地把衣服一脱,在寒风中大踏着步,走进来,“哎!”招呼一声,然后大摇大摆踏进抢救室,“我肩膀头这儿,在流血,你们谁给我处理一下?”
小马哥抬头看一眼,让我去把他带到清创室,她拿对讲机call老邓:“邓医生,有个病人肩部外伤,我让同学带他去清创室等你。”
对讲机哔哔两声,老邓干脆地回复道:“好,收到。”
我拿纱布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隔着纱布按住出血部位,顺便偷窥了一下他的两个大花膀子,一条胳膊蟠龙,一条胳膊卧虎,花花绿绿的纹身,让人一眼看就觉得:
嗯……这个人不好惹!
邓老师让我帮他打下手,我在一旁默默地帮老师递东西,“你这胳膊怎么搞的?”老邓随口问了一句。
“农厂做工搞的。”花膀子骄傲地答道,然后就开始各种吹嘘,讲述自己牛逼的事迹,黑白两道混之类的事情。
等他说完,老邓不以为然地“噢”了一句,顺口说道:
“我有同学也在百牧农厂……”
那人一听,惊了,忙问道:“做什么工作的?”
我看他脸色都变了,煞白煞白,老邓仍旧不以为然地答道:“厂医啊……不然嘞?”
对讲机在老邓口袋又哔哔地响了两声后:“来抢救室一下,邓医生。”
老邓脱了乳胶手套,“同学你在这里帮我按一下,这个缝好了,还有一个等一下再缝。”然后转身就闪进抢救室。
大花膀子见老邓一走,立马一挣,套上衣袖不顾我的拦阻:“哎哎哎,你还没缝好呢,不能走,”。
我抓住他衣服袖子,他头也没回,大力一甩,把我甩开,只管逃路。本来他袖子上都是他的血还没干,他一挣,反倒是血从伤口往外涌,从袖口一滴两滴,滴下来,滴在地上,记录着他的踪迹。
见状,我怂了,毕竟怕他那两条大花膀子……
“人呢?”老邓问我,“呃……跑了……”我支支吾吾道。
“嗯……?”老邓原地绕一圈,想不明白,就回诊室了。
车祸,一时间送来七八个外伤的病人,忙着做各种检查,听他们零零碎碎地描述,我也大致明白了事故的原委,她们受伤的一行人,从定远往合肥来,坐的是黑车,黑车码数飙高了,撞了,当时乘车的人都在睡觉,猛地惊醒之后,就浑身是伤,被120送进医院里的时候脑子也是混混沌沌的。
急诊大厅瞬时间变成菜市场,人声鼎沸,病人家属、司机、警察闹哄哄地穿梭在你工作的地盘里,逮着你就问:“知不知道某某某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抢救室里各种大包小包,论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的包,又逮着你问:“你可看见我妈妈/爸爸的什么什么东西?”“我刚刚放在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东西怎么不见了?”
问我病情的,我能理解,但是……问我东西怎么不见的,我想说:我把你们一个个看住就已经废掉了我的两只眼,待我三头六臂,开了天眼再帮你看东西。
把黑车车祸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大概下午两点左右,我们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又到急诊开“小会”的时刻,医生护士聚在抢救室里,开着门闲聊。
我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顺便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譬如说,一个家属一本正经,毫不羞涩地走过来,我以为她要问什么有知识含量的问题,没想到,她却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一次性筷子吗?”
这里是抢救室啊,大姐,不是度假区哎,你问这个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心里妈卖批,还得脸上笑嘻嘻:“没有的,不好意思。”
老邓说到上午的那个大花膀子,猛然来趣儿地问我:“哎,同学,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跑走了?”
我大眼瞪小眼地懵懵回视他:“老师,不知道……”
他转头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