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展翅而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言殊忍无可忍的看着快趴到自己身上的鹿羽,道:“你干什么?”
言殊的银色发丝被狂风吹拂,痒痒的扫到鹿羽耳边,他凑到言殊耳边,嗫嚅道:“太……高了……冷。”
三秒钟后,一套红色长袍狠狠砸到鹿羽脸上。
“现在可以下去了吗?”言殊的语气中有着微妙的客气。
鹿羽缩了缩脖子,见好就收,欢天喜地的换上衣服。
大红的颜色,穿在鹿羽身上,竟意外的没有不适感。少年清润的眸子,和一袭张扬明媚的红衣,仿若世间最融洽的存在。
言殊微微侧目,和鹿羽的目光一触碰,又很快移开视线,道:“抓稳了,重明要飞升了。”
话音刚落,重明清啸一声,垂直向上冲去。鹿羽死死抓住言殊的衣角,紧闭双眼。须臾,风雨被重明远远甩在身后,耳边重归寂静,鹿羽重新睁眼,放眼望去皆是明媚的天光和一派祥和的彩霞。
鹿羽开心的无以言表,从小到大都待在道宗,被整整囚禁了七年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摆脱束缚,飞上九天,俯览世间如此美景。
言殊看着眼前少年一脸震惊又惊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出了一个弧度。也许,这样枯燥的找寻妖神转世之途,带上这个小结巴会有点意思。
鹿羽收了伞,迎着大风,张开了双臂,尽情拥抱着属于他的自由,脚下是九重天的云烟和依稀的烟火人间,风裹挟着力量与切实的希望,吹拂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在这一刻,鹿羽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束缚终于解除了,那长达七年的暗无天日又无依无靠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去哪啊?”重明突然开始俯冲,速度与力道之大,让鹿羽只能大声喊着提问。
言殊目视前方道:“辋川神树。”
虽然直到现在鹿羽连眼前这位玄衣寡言的青年是谁都不知道,但他心里却意外滋生了一种叫信任的东西。鹿羽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认识不到两天,难道就因为做梦梦见过便会产生如此感觉吗?思及之前的鹿鸣,之后的荼弥,鹿羽心里又产生些许的不安。
“为何……去那?”鹿羽又问。
言殊瞟了一眼现在才知道开始紧张的少年,道:“寻找妖神转世。你若怕了,待会可自行离去。”
鹿羽想了想,道:“不怕……不过再死一回。”
言殊听了,只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鹿羽并非不知道妖神为何物,相反,打小大师兄鹿远的教导让鹿羽清楚的知道,这被南沼尊为妖神的怪物是有多么可怖,撞毁南天柱、屠杀神兽麒麟、遣四位妖尊为祸人间,这桩桩件件便是那妖神所为。因此,即使此生与道宗再无瓜葛,鹿羽也不敢忘记大师兄的教导,为寻妖神,此行责无旁贷。
重明如天之骄子般在空中盘旋两圈,缓缓落下。降落之处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树木之茂密比之前待的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遮天蔽日,阴凉异常。
重明挑了相对空旷的一块林地降落,即便如此,它硕大的身躯还是压垮了身侧的十几棵树木,树木轰然倒地后,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言殊拍了拍重明的脑袋,一跃而下,环顾四周确定并无异常后。只打了一个响指,收纳结界便应声出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探,从湛蓝色的结界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制成的地图。
鹿羽本想学着言殊一跃而下,奈何重明太高,他又太弱,最终只能从重明的一侧翅膀上扒着羽毛,一点一点的挪下来。
重明不耐烦的挥着一侧翅膀,盯着刚站定的鹿羽,眼神中*裸的不屑连鹿羽都看懂了。
鹿羽狠狠瞪回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哦不,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鸟!活生生一个鸟仗人势的例子!
言殊端详了片刻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四周树木的长势,吹了声口哨后,径直迈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重明听见口哨声,心领神会般的振翅而飞,一时间便不见了踪影,就留下鹿羽一个人在原地。鹿羽郁闷的看着这一人一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往林中深处去的路曲折而阴暗,甚至都不可以称作一条路,想便可知,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林子,这是辋川深处,是传说中辋川树神生存的地方,多年没有人的踪迹才是最正常不过了。言殊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鹿羽跟在后面,手里捏着唯一一把匕首。一路无话,耳边静的除却风声便是寥寥几声鸟鸣。
言殊初时走的很快,甚至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鹿羽只有快步走才能跟上他。他们往原始森林的深处不停的前行,随着周围越来越幽静,言殊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最终,言殊在一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树下站定,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树皮上的纹理。
鹿羽气喘吁吁的跟上来,额头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被林间过分清凉的小风一吹,竟觉得背后有丝丝凉意。
言殊静静的盯着面前的树干,仿佛在寻找什么关键的东西,又仿佛在和这棵树……交流。
鹿羽实在看不出这颗相貌平平的树有何奇特之处,走上前去,随意拨弄了一下树叶。他可不相信,辋川神树就长这个样子,和周围的树明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言殊还来不及阻止,鹿羽的手指便已触上树叶。“嘶——”鹿羽吃痛的咧了一下嘴。
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