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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宏舰已经有十多日没有见到欧阳启瑄了。归心似箭,天还未亮黎宏舰已经起身,将必需的物品留下,其他全数留在灾区的集合地点。还不到早上七点,全队人都已经整理好物品。何队组织大家和大家告别,鼓舞大家积极进行灾后重建,若有缘,他们还会再见。
黎宏舰觉得自己这几日给队里没少添麻烦,主动当了司机,楚瀚朝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准备跟黎宏舰聊天,顺便帮他盯着点路。程波最后一个上车,坐在越野车中间一排右侧的位子,和何队挨着。
程波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他的家没有了,将来,或许这片他从小生长的土地,也鲜少会再回来。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再见。
一声再见,竟是永别。
一队人首先回到彭州的集结地,一周不见,曾经的重灾区如今已经排满了帐篷和板房,受灾居民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很多物资也已经运送进来了。
黎宏舰再一次见到灿灿,这一次她梳着整齐的马尾辫,脸上也清洗得干净,她还认得出黎宏舰,从老远跑过来:“宏舰哥哥,漂亮的姐姐送了我一条漂亮的花裙子,你看,我穿上好不好看?”
黎宏舰蹲下身子:“好看,灿灿最好看了,你要记得宏舰哥哥哦,我在s市的星辰北做老师,等你长大了如果有机会来北方,记得来看我,哥哥请你吃糖果。”
灿灿的笑脸上始终缺少了一点点幸福,却仍旧保有童真。“好,等我长大了,就去找宏舰哥哥。”
过了中午,大家简单吃了些东西,准备回cd。医疗队于医生还在,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约定有机会一定再聚。
越野车进了山,整队人一早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这一刻,或许因为太累了,或许因为兴奋的心情已经过去,他们安静的在车上休息着,大多数人都睡了,没有睡的也只是安静的坐着。
他们心中更多的是离别时的些许担忧和期待,毕竟他们是经历过真实故事的人,不足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看到太多生死离别,太多不得已,太多来不及。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将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过着柴米油盐的小日子,但这十天经历的种种感动和心痛,永远不会忘记,这些终将摆在心底里的回忆,将弥足珍贵。
何队看小波迷离的眼神望着窗外,无法聚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都没说。何队心知他仍未走出失去家人的痛苦,他只是不愿说,也说不清楚,有些痛,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懂。
“老黎,我们也算是圆满。”楚瀚朝轻声叹了口气,“我楚瀚朝多年前欠岚岚一个你,如今算是把你找到了。黎宏舰,你以后可不要再跑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逃不过满世界找你。”
“小弟都听大哥的。”黎宏舰心里是美的,他此刻不再有什么不可以,他的欧阳启瑄在家等着他,他的世界正在等着他,他马上就可以回到他的世界里。
而他也算是还了小波一份情。还了他内心对于足球的那份情。
未来多么美好。
天从未这么晴朗,他的心也从未如此晴朗过。他知道欧阳启瑄在想他,如他一样。
可是,六月天,像孩子的脸一样变幻莫测。黎宏舰这一生从未如此体会到什么是喜极而悲。
转过前面的山就是公路了。这条公路抵达cd,不过只需要一个钟头。
黎宏舰心里犯疑,前方明明是平坦的山路,为何车子在急剧的颠簸。
地震是地震
2008年5月25日14时11分。
黎宏舰一生都记得这个时间,因为车子驾驶室的那个电子时钟,永远停在了那个时刻。
黎宏舰玻璃一般明净的心灵,被翻滚的山石坠落在车顶的声音打碎,发出阵阵叮咣声。
“”坏了……”何队来不及说出那句“黎宏舰快走”,一块从山上翻滚着滑落的巨大的石头已经不偏不倚的砸到车头。黎宏舰本能的一个急刹车,碎玻璃划伤了手,他的头撞到反光镜角上,血顺着脖颈向下流着,弄湿了衣领。
下一秒,山上坠下一堆沙土,汽车左侧的门被堵死。
紧接着,强烈的震感袭来,大家尽可能护着头,等待震动结束。
黎宏舰从未如此绝望过,欧阳启瑄在等他,所有人都在等他,他答应过会好好回去。可是,他这一刻无处可逃,他什么都做不了,连祈祷的时间都没有,他做不出任何努力,在天灾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震动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下来。越野车的棚顶砸出了个大窟窿,还好没有砸到人。只是车子中间椅子的调整把手严重变形,这个时候,只有小波和何队勉强能够下车。
小波跳下车子查看,汽车的状况还勉强能够行驶,只是那块大石头挡住了路。小波试着推了推,何队随着他下车,山上偶尔还有些许沙石滑落,也不足以造成大的威胁。
“怎么办呀,何队?”小波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拉住何队,贴着盘山道的边缘走到车前,“这块石头不太好办,石头的底部插进车前发动机盖,所以没有办法推开那块石头,我们得赶快走,这山体震了好几次,已经不再结实了,长期留在这里肯定有危险。”
“是啊,也不能弃车,他们几个下不来呀。”何队面露难色。
他们试着找了找山上坠落的枝干,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