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在一处院落前站着站了许久。
一手提着壶好酒,真的是好酒。
整个扶风城,整个扶风郡都是一等一的好酒。
他过去就想要买的,可是那时候没有钱,也没有理由,现在他是扶风第一大帮的少主,不再缺银钱,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去找什么理由。
故人两年久别重逢,不就是最好的理由?
她那么喜欢酒,应该很欢喜罢?
王安风的嘴角不受控制浮现丝丝微笑。
抬手敲门。
这是薛琴霜当年所住着的院落,可不知为何,无人应答,这两年来,因为需要闭关苦修,赢先生根本不允许他自居住的山村来这扶风郡城,当时所想,很快便能够过去,可未曾想,此次修行,竟然用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是不是出去了?”
王安风收回敲门的手,自心中思考自己这次过来,是否有些过于唐突?
或许应该如同过去那样,先去寻百里封,百里封再去找来拓跋月,然后由拓跋姑娘再来将薛姑娘找来,四人同聚,想了想,却又觉得,此刻应当不必如此,再说,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薛姑娘恰好回来,岂不是浪费时间?
不过,她会不会着恼?
王安风靠在薛琴霜院落的墙上,头颅低垂,等着在他心中可能下一秒钟就会回来,下一刻就会自小道另一边儿走来的少女,自脑海中想着,自己应该说什么,还是说,只是笑一笑,只当两年时间未曾存在过。
从正午,等到了日落。
随后,月上中天。
玉兔西坠。
金乌东升。
“你是……安风?!”
苍老的声音在王安风的耳边响起,数年来,罕见地未曾因为其他事而不回少林寺的王安风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现在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晨露沾湿了黑发,有些柔软地落在肩膀上。
对面那人似乎终于确定了王安风的身份,紧走了两步,还没有靠近,便有一股混杂着油脂和铁锈味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王安风下意识朝后暴退,可那老者速度比他似乎还有快上两分,脚步一踏,在身后拉出幻影,直接出现在了王安风的身旁,一把将少年的手臂把住。
老脸笑得开心,傅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道:
“哈哈,果然是你!”
王安风的视线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形。
明明只是熬了一宿而已。
或许是昨日所用瞳术,对双眼刺激太大。
少年只能将原因推到了武功上,此时他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老者的模样,记忆逐渐鲜明,后者一身墨家夫子的黑色长袍,几乎被机关油污弄得看不出真容来,可是那张脸庞却和两年前一同前往青锋解的时候,没有半点变化。
时间虽然残酷,却似乎未曾在这位老者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夫子,是否还是如同当年那般,不喜欢离开自己的屋子?
不喜欢出远门?
王安风站起身来,右手仍旧还提着那一坛酒,呼出口气,行了一礼,笑道:
“傅墨夫子,许久不见,还是这般精神啊。”
老者却未曾如他所想那样回应,反倒是如同被触及什么伤心事一样,大倒苦水,道:
“精神什么啊,精神……”
“你们年轻人出去闯荡,自然是精精神神的,我一个老人家了。”
“自从百里封和拓跋丫头走了以后,我这儿就孤零零的,往日薛家那丫头来得最勤快,可半月前她那该死的家族派了个老婆子过来,把丫头带走了……”
咔擦!
酒坛落在地上,窖藏了十年的醇酒,那种香气伴随着流动的酒液而弥漫在空中。
傅墨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前面的王安风,发现后者的面容有些苍白,不由有些不安,不知道知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压低了声音,道:
“怎,怎么了?”
王安风呆滞了半晌,眸子动了动,看向傅墨,嘴唇微张,道:
“薛姑娘……走了?”
傅墨瞪着眼睛,不解回应:
“啊,啊……”
“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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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郡城今日的守备极为严苛。
身着官服的严令拉了拉衣领,有些不适应这身衣服,他平素只穿着寻常捕快喜欢的朱衣,腰胯长刀,可现在换做了这一身衣服,连刀也给换成了仪仗所用。
依仗所用,那有什么用?
严令心中思绪乱飞。
作为年少时候,曾经是地煞榜榜单上的才俊,他的武功是真真正正见过血的,根本看不起什么仪仗刀,如今上任三年,死在他手下的悍匪也有许多,对于所谓的仪仗刀剑就越发地看不起来。
没有开锋的刀。
造得再威风,看上去再如何奢华,有什么用?
严令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扶风副总捕祝建安看得嘴角微微抽搐,压低了声音,道:
“严令,你小子,老实些。”
“今天是什么时候,你到底晓不晓得?”
严令懒散抬眸,他的黑眼圈越发严重,那双眸子却越见锋利,此时像是收敛了爪牙,趴伏在青石上打盹的猛虎,收敛了锋芒,回道:
“晓得晓得。”
“不过,大人,甲字十七号的案子,还有三个疑点,你晓得吗?”
祝建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严令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出现的依仗,面上神色多少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