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教练双手支住脑袋,一休参禅的姿势整理信息,不时抬头盯着桑白和顾子清二人。
桑白头皮发麻,觉得今天把这三人留在家里吃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光听过坑爹的没听过坑女儿的,亲爹要一直这么看下去,桑白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的倒追行动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他们爷俩喝多了就爱说胡话,我带你爸去卧室醒醒酒,小白,你照顾点小驰。”桑母出来解围。
桑白小鸡啄米式点头,余光瞄一眼顾子清,对方仍有条不紊的吃着饺子。
一盘大胖饺子很快就见了底。
芹菜饺子就这么好吃?
桑白用筷子捡出一只张一弛碗里的饺子,咬下一口,涩涩的,藤蔓似的缠绕在舌尖,冲的泪腺发麻。
桑教练被桑母带走后一时没了酒友,张一弛安生了一会儿又发起酒疯,孩子气的缠上黎据,抓着酒瓶子,连人家名字都叫不对,口口声声要和“林老师\"一醉方休。
黎据极有耐心,低声劝酒,哄了半天才让那祖宗安静下来。
宿管站门禁在十一点,黎据招呼顾子清离开,二人站在张一弛左右,架着那醉鬼离开。
桑白嘴里还残留涩人的芹菜叶子的腥臭,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目送三人离开。
外面刚下完一场初秋的新雨,月亮灰蒙蒙的,高高在上,路灯残破的光散出来,把顾子清棱角分明的脸描画的更清瘦好看。
桑白遗憾,如果当时和母亲学学绘画,是不是可以一直让顾子清这么好看?
桑母在洗手间发现的抱着盥洗池干呕完、对着镜子发呆的桑白。
“芹菜是全世界最难吃的菜,没有之一。”桑白抱怨 ,脸上的红肿已经因为长时间敷药消去了大半。
“你和你爸很像,脾性很像,勇敢的样子也很像。”
桑母爱怜地揉揉桑白的脑袋,喃喃,“多少年前你爸遇见我,也是这样的天气,在旅游景区里,肿的像□□熊一样的脸凑过来,憨笑着问我要不要一起拼个黄包车。”
母亲细致的眉眼浸润着对往事的追忆,覆上薄茧的手掌虚握,拢了拢桑白额前的碎发,在桑白脸上看到另外一个人似的,几不可闻的叹了叹。
真的很像了,尤其是饭桌上桑白把白米饭戳得一个接一个的小洞、和网友聊天还不时偷偷往那个男孩子的方向偷瞄的时候,那动作虽然躲闪,但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喜欢简直和桑教练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或者更早,桑母理菜的时候。
三个人刚踏进教师大院里,桑白固执的站在顾子清的影子里,而对方亦是母鸡护食的姿态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时候。
一个理所当然,另一个推波助澜。
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发展成爱的太少,说一千道一万,陷入困局里的两个孩子总要靠自己才能走出来。
病假请了三天,桑白在第二天就已经活蹦乱跳的跑回去上课,积极的样子吓坏了栗安,当即伸手在对方胳膊上掐出几个大红印子确认桑白身份。
桑白抱着胳膊满腹心酸,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被隔壁老师家一年级的小孩子缠的帮忙做作业,结果十题错了六题,教师大院里待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吧。
顾子清因为吃了桑白家一顿饺子,态度友好转不少,破天荒的主动等桑白吃午饭,关怀病情。
桑白半个中午都沐浴在春风里,以至于食堂里\"偶遇\"张一弛和黎据两个电灯泡,都没有想骂人的冲动。
桑白看黎据还是不顺眼。
顾子清给人的形象是寡言少语的人,对谁都是不多亲近也不疏离,唯独黎据,两个人相处起来如多年的老友,话题默契投机。
所以很可耻的,桑白嫉妒了。
栗安说这种感觉叫占有欲,张一弛说得了吧,这就是体内雌性激素分泌过多。
下课下的迟,到食堂后餐盘就剩下两个窗口,戏剧性的,两列队伍在顾子清和黎据的身后不断延伸。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谈论两个并排打饭的男生哪个比较帅,声音的分贝大到足以让二人听到。
桑白排在顾子清身后,对二人一上午没吃饭还能在打饭窗口前气定神闲的讨论菠萝炒草莓的制作原理“到底是草莓先下锅还是草莓先下锅”的问题甘拜下风。
黎据说菠萝味道重一点,食用前必须放在盐水里泡上半小时去味儿避免过敏,再放到凉白开里泡半小时去咸味,泡来泡去就泡软了,肯定是后下锅的那个。
顾子清说草莓本来就是软的,先放进锅里肯定完成草莓汤了。
张一弛被两方洗脑,把裁判权转让交给桑白。
桑白摊手,表示前半生二十余载只吃饭不刷碗,菜刀握在手里只会劈柴从不做饭。
感谢及时叫停谈话的打饭阿姨,今天不打三个菜对不起您的辛勤劳动!
张一弛屁股刚挨着座椅,迫不及待将手机屏幕凑到桑白眼前,“漂亮不,隔壁中文系的的系花,看看这身材……啧啧。”
桑白叼着根筷子和张一弛保持安全距离,屏幕上的女孩桃腮带笑,温柔可人,一袭抹胸落地长裙,萝莉的脸蛋御姐的身材,一看就是张一弛喜欢的类型。
长的丑的能叫系花么?
桑白眨眨眼问,“你看上人家了?”
上一次张一弛给桑白看女孩子照片还在高二,捧着人家小姑娘大头贴跑到桑白座位跟前,抓耳挠腮欲言又止,踌躇了半个月才好意思开口让桑白帮忙追人家,结果桑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