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陆明远的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张红军双眼布满了血丝,一脸憔悴地蹲在院子里一言不发,他身前的地上早就布满了烟头。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可今天火就一直没有熄过。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断了,当初带孩子来干什么,自己来那还有这事儿。还有张正你一个小屁孩逞什么能,自己嘴上都没长毛呢,还偏偏要去救人,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堵得难受,赶紧狠狠地嘬上几口烟压一压。
陆明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生怕张红军再出点什么事儿,可眼下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衔着烟斗默默地陪在一旁。他心里十分的自责,人家大老远来看咱,自己没招待好就算了,还把人家孩子给弄丢了。要说自己的丫头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惹下这么大祸呢。
周老太和陆婷早就哭成了泪人,虽然已经是深夜,却也都没休息,而是靠在墙角紧紧依偎在一起。季兰云怕老太太悲伤过度,几次劝她们去休息,可祖孙俩谁也不听,她也只好在一旁陪着。
王小炎早就没了往日的灵动,蔫头耷拉脑的靠在门框上,满脸的泪痕,两眼空洞而无神。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陆明远派出去人一波一波的回来,大家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破灭,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压抑。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或欢欣或悲痛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者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就在大家心里被压得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在院里响起,“你们都在干啥,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啦!”
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个声音简直宛如天籁,大家的目光几乎瞬间同时凝聚在了一个人身上。
明亮的汽灯下,大家看的十分清楚,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的衣服没一处好地方,跟个叫花子差不多,额头上挂满了汗水,脸上、胳膊腿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十几处,一看就是经历了许多的磨难。不过即便如此,在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一丝招牌式的笑容。
不是张正又是谁?!
“兔崽子,跑哪儿去了。”一瞬间,张红军把手里的烟头一扔,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呼”的一下子,那股卡在胸腔里的浊气就通了。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儿子的屁股上可还没等儿子反应过来,老爸却一把抱住了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场景,无不动容落泪。
张正感到心中一暖,眼泪也簌簌的落了下来。两世为人又经历了重重磨难后,终于又回到了亲人的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陆明远也高兴坏了,这要是张正真出点什么事,他得愧疚死。
他先给了这对父子一点时间,这才过来安慰。好不容易把父子俩劝开,刚打算问问张正的经历,不成想女儿陆婷又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张正,趴在他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那个伤心呀。
是自己带张正去的暗河,张正也是为救自己落得水,事情出了以后,小姑娘心里有极大的负罪感。为此,她哭了不下十几次。现在张正突然回来了,她的精神一松,突然觉得心中委屈极了,也就顾不上矜持,抱住张正大哭起来。
张正在感动的同时,也赶忙劝她。劝了好半天,也不顶事。他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一把五彩斑斓的石子。“这个给你,我从暗河里捡的,好看吗?”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见到这么好看的石子,陆婷渐渐住了哭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难为情了。于是石子也顾不上要,就满脸通红的跑到奶奶身边,把头埋在奶奶的怀里,再也不抬起来了。
张正抓着那把石子,一时也有点尴尬。好在王小炎及时赶了过来,一把抱住张正,算是为老朋友解了围。
接着周奶奶、陆明远、季兰云都跟张正来了一次拥抱,让张正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和温暖。
就在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听到消息的刘定刘成刘武也带着一帮师兄弟赶到了,如今在刘定的眼中,张正功夫好不说,还有情有义,有勇有谋,这等人物绝对是江湖儿女的楷模,再加上人家又舍命救了自己的弟弟,自己当然要好好结交一番了。
正寒暄着,村子里的乡亲们也赶来了,一时间小院里站满了,显得有些拥挤,人们虽然很疲惫,但脸上却难掩兴奋。
出于强烈的好奇,大家纷纷向张正打听此次的经历,张正只得含糊其词说,自己掉下瀑布后就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已经是地下了,他只好顺着一条暗河往前飘,最后从一个洞口回到一条河里,再后来就上岸,一路打听着回到了大刘庄。
人们听后不由啧啧称奇,同时又都说张正是福大命大,要知道北山县每年都有人在暗河里失踪,但像张正这么幸运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陆明远见夜已经深了了,就大声说道“张正已经回来了,大家也都放心了,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忙活一天,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乡亲们见陆明远发话了,也就不再耽搁,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这是张红军却拉着张正来到门口,一一向乡亲们致谢,为了寻找张正,老乡们这一天也真是够辛苦的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散尽了。
这时陆婷也恢复了平时的灵动活泼,上来就跟张正要石子来。
“你不是不要嘛?”张正开始逗她。
“谁说不要了,人家刚才是难为情嘛。”陆婷脸红红的,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