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莫老夫人好好休息过,气色又恢复了许多,看起来越发显得年轻也是应当。
但被一国储君这么当面“夸赞”,莫老夫人还是止不住心花怒放,笑呵呵地道:“殿下可真是说笑了,老身可真是担不起。”
太子回复了平静,也就只淡淡笑了笑,目光在欧氏身边的赫安颜身上落了一瞬。
那天他被掳走,幸得赫成瑾相救,一同被掳的似乎就是这个小丫头。
她似乎是赫成瑾的侄女?
有一阵子不见,小丫头没有那时见到的瑟缩惊恐了,笑得分外开朗活泼,焉知不是受了西平县主的影响呢。
太子在心中对赫安颜留了个印象,转头却见夏侯氏一家都拘谨地站在原地,立时醒悟过来这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他便笑道:“本宫也只是微服过来看看,这个地方还是本宫给赫卿挑的,若是赫卿不能安居乐业,如何能为本宫尽心尽力?”
最后一句话,似乎一下触动了莫老夫人心中的念想,点点头道:“殿下说得不错,正是这个理。”
太子客气地笑了笑,“好了,本宫先往四面看看,各位,请。”
莫老夫人口中连称“不敢”,一行人送别太子,等到不见了太子的踪影,才敢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位东宫,将来一定也是个好皇帝。”欧氏悄悄在丈夫耳边说,甚至夸张地掩住心口,“我竟能见到未来的陛下,真是荣幸。”
“瞧你这乡下妇人的模样。”夏侯衍故作嫌弃地摇摇头,眉眼之间却是笑意满满,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夏侯巡也不失时机地插嘴道:“而且,东宫真的是很看重怀玉呢。”
说完还促狭地看了西陵毓一眼,“三妹,你说是不是?”
“管我什么事。”西陵毓只向这个二哥啐了一口,“我要去净房,臭二哥别跟来。”
夏侯巡捏起鼻子连连摆手,“还以为我稀得去么!”
众人又是一阵笑过。
欧氏因为担心女儿,也一并跟了过去。
到了现在,欧氏对这个女婿总算是满意了,虽然嘴上没说,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停过。
净了手,母女二人瞧到前方有处树木葱茏的庭院,兴致一下上来,携手往里面走去。
如今这个时节,桂树居多,甜美的香气萦绕四周,更有各种花木点缀其中,令西陵毓暗暗惊叹。
难不成这也是时若光帮忙布置的?
想起之前时若光所说,他和赫成瑾“胜似兄弟”,如今倒是真见识到了。
设计布置得如此用心,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母女二人边走边看,不时指认那些花草,直到看见花径尽头的大槐树,更是张大了嘴巴。
这槐树怕是有上百年树龄,厚重的树影将树下一片土地遮盖得严严实实,令人心情越发宁静。
而就在这大槐树的正下方,两个身影正对坐手谈。
更巧的是,这两个人,西陵毓竟然都认识!
“国公爷……雪翁?!”
看到坐在右边的人,西陵毓几乎是失声叫出来。
欧氏也愣住,女儿的救命恩人不是早就神出鬼没地不见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呢?
桌边的两人并没有马上抬头,却对着棋盘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还是雪翁先笑道:“事情颇有些棘手,但总归是解决了——想来,你也无心再战?”
庆国公段璟清用力拍了拍大腿,“你耍赖,我是不会认的,除非再来一局。”
雪翁抬手扶额,这才转头向西陵毓一笑,点了点头,“再不收手,把三姑娘母女晾在一边可不大好。”
庆国公无奈地转过头,瞧着西陵毓道:“夏侯丫头,你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眼看老夫就要大杀四方报仇雪恨;你若早来半个时辰,老夫的面子起码还能多留一留。”
西陵毓克制着立即要去追问雪翁的冲动,向老顽童似的庆国公笑道:“输赢未知,这才是手谈的乐趣。能够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岂非也是难得?”
一番话倒把庆国公说得愣住,细细想了想,扶额道:“小丫头伶牙俐齿,将来怀玉肯定要吃亏,哎哎,老夫不如还是劝劝怀玉,婚事啊,还是再多多考虑些。”
“国公爷——”欧氏一下子慌了。
这老儿在胡说些什么呢,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况且这还是好姻缘呢,怎么张口就来。
“娘——”西陵毓早看到了庆国公促狭的笑容,见欧氏竟然这么入戏地配合,也是无语了。
庆国公抚掌大笑,欧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羞得抬起袖子掩面。
和庆国公寒暄过,西陵毓的目光控制不住地飘向旁边的雪翁,上前一步道:“您……现在,我是否该称呼您一声‘踏雪翁’更好?”
莫老夫人说,这位总是神出鬼没的雪翁,其实应是“踏雪翁”,乃是玉梅山庄庄主。
世上有很多的传奇,有人以财闻名,譬如号称“天下首富”的夏侯氏;另有人则以才闻名,譬如玉梅山庄的“踏雪翁”。
说到这位老先生,几乎已经是成为传说的人物。
他本是隐士,却曾在不知哪一年从倭寇手中救下了先帝天顺帝,其大名才开始为人所知。
其后更献出奇策,助大越出奇兵击破倭人,使倭人数年前才能恢复元气卷土重来。
立下如此奇功后,踏雪翁却如其名一般,踏雪无痕自此消失无踪。
而他的住处,“玉梅山庄”也仿佛并不存在似的,至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