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毓往后面瞥了一眼,巧了,竟然遇到了熟人
正是那日赏荷宴上见过一面的诚意侯世子。
而作为父亲的诚意侯在一旁饮酒,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不时看向那边准备起舞的淳安郡主,满脸兴致盎然。
要说淳安郡主为了这次的寿宴,当真是大费苦心,不仅从封地拉来那么多乐器,起舞时的衣裳和道具也准备充分。
所谓“羽舞”,属雅乐舞体系中的文舞,顾名思义是手执鸟羽翩翩起舞,意态优雅而舒畅。
淳安郡主的舞裙上也衬着羽毛,举手投足之间极尽妍态,仿佛山林之中跳跃舞动不止的精灵,的确令人移不开目光。
诚意侯似乎正专注欣赏着舞蹈,不仅是他,周围的人几乎都随着舞蹈的开始而专注欣赏起淳安郡主的曼妙舞姿,没人注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冲突。
于是,诚意侯世子更加得意洋洋,甚至还冲西陵毓挤了挤眼睛。
尉迟默也回头怒视了一眼,正对上这张挤眉弄眼的脸孔,一怔之下神情变得复杂。
他不由向西陵毓道:“你认得这人?”
西陵毓已经转回身来,耸肩道:“不认得。”
诚意侯世子脸上一僵。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人纵欲过度,将来子嗣堪忧。”
“噗”旁边的诚意侯华丽丽地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坐在他前面的正是武定侯,而不知是生性机敏还是下意识所为,武定侯忽然一个弯腰。
这一道酒“箭”,恰射了更前面的佥都御史一后背。
这位佥都御史是一名中年男子,原本听了西陵毓一番解说,对这个小娘子颇为赞赏,却因为后面和诚意侯世子一番对话又不由皱眉,转而去注意欣赏舞蹈。
不料背后突然一凉,佥都御史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前一扑,试图躲开。
这一扑,又一掌把前面专心致志看舞蹈的人推得一头栽进了面前的汤碗里。
“救咕噜咕噜”
这一连环反应,让那片座位的人乱成一团,淳安郡主听到这声音,心里一跳,抬手止住乐声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光远帝也觉出不对劲,扬声道。
旁边的内侍七手八脚的把汤碗里的人捞出来,西陵毓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刑部侍郎纪淮。
愧疚之余,她还是暗暗庆幸,至少纪侍郎不会是非不分就来找麻烦。
内侍们赶紧给纪淮擦脸,纪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片红彤彤,不知是被烫还是被臊的。
太后也不由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太医也匆匆赶到,帮纪淮看了脸上伤势,连道庆幸、“无碍”。
吃了这颗定心丸,纪淮才忍着怒气开口道:“启禀陛下、太后,臣只觉得方才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他愤怒地回头,却看到了一脸委屈的佥都御史,顿时惊讶。
“韩御史,可是这样?”光远帝又问道。
佥都御史也赶紧请罪,“臣不是有意,只是方才也有人在臣背后泼了热酒,烫得臣一哆嗦,想要躲避才”
说着,由他身边的女儿帮忙抻开衣裳,委屈地起身展示自己被淋湿的后背。
众人的目光便再往后看了一排,却没见到人。
光远帝皱眉,见那个“空位”旁边正是尉迟默,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言深,老侯爷去哪了?”
尉迟默脸上通红一片,难为情地往地上指了指。
光远帝诧异地看过去,忽然那个“空位”上冒出来一个人头,嘴里哈哈笑着:“哎哎看呀,我找到了这个,我刚刚看到那小丫头丢下的”
光远帝:
尉迟默简直恨不能刚刚钻到桌子下面的是他自己!
“祖父,陛下在问话!”他赶紧去抢武定侯手中的东西,武定侯却一把抓住不放,啐了他一口,“这是好东西,我捡到的,小东西你别着急,等我死了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
西陵毓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赶紧上前为武定侯进行按摩。
千算万算,没想到祖父还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犯病了。
“咳咳。”听到这话,连太后也没法再装耳聋,用力咳嗽一声,“既然方才武定侯不在座位上,想必罪魁就是”
“陛下恕罪!太后恕罪!”诚意侯吓得赶紧拉着儿子一并跪倒,“臣的确是无心的,可这都是因为西平县主出言辱骂犬子,臣实在震惊,这才控制不住自己”
“辱骂?”太后的目光落在西陵毓身上,看着她奇怪的动作,秀眉霎时紧拧,“县主,这是在做什么?”
西陵毓手中不敢停,只是恭敬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侯爷犯病,臣女正在紧急为其救治。”
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听说老侯爷这不足之症已经有几十年了,药石无灵,难道你这样按按捏捏的,就能救治了?”
西陵毓加重了几分力道,更注入内力,咬牙喃喃道:“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尉迟默心中震了震。
这个小娘子,为什么总是这样全力以赴、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下意识地低头,见手中从武定侯那儿抢过来的原来是个手帕包,打开了一角,惊得几乎要当即扔掉。
光远帝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动作,淡淡道:“言深,拿来朕看看。”
尉迟默哆嗦着起身,好容易才站稳脚步,慢慢地向上位挪去。
而注意他动作已久的赫成瑾,见此情形便向太子一示意,太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