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认知,厉氏心里没来由轻松了几分,赶紧又拽了拽西陵毓的胳膊。
“三妹,话又说回来,你二嫂也是因为才给你生了个侄儿,这身子虚总有些事情顾不上来,你也得体谅,就不用再追究下去了……
“只是以后呢,平日有什么事你只管到玉堂院来找我就好,不用再麻烦你二嫂,记住了哦?”
西陵毓这才恢复了平静的神情。虽然还不知道为何厉氏要挑拨二房的事,但作为长嫂是这样的态度,只怕平日里夏侯家的大房对二房态度也不会如何。
她随手将纸钱折了个飞鸟的形状,轻巧地投进火盆里。
原本轻若无物的纸,如飞蛾扑火般笔直地飞进了火堆中,瞬间燃起,眨眼便化为了灰烬。
她歪着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厉氏,“有事情我自然会找我娘,也不需要劳烦大嫂呀。”
厉氏勃然色变,“嘿你这死孩——”她忽然想起欧氏还在里间憩,赶紧压低声音,“你这丫头,怎么和嫂子说话呢?”
西陵毓纯真无辜地眨眨眼,那模样看着,差点把厉氏的心都融化了。
但厉氏马上回过神来,岂有此理,她居然会觉得这么一个傻丫头可爱……傻也能可爱?
西陵毓准备打蛇随棍上地继续使出嗲声**,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贾嬷嬷的声音随后响起:“二太太在吗?”
西陵毓站起身,厉氏却抢先一步扶着她的肩膀站起来——说是“扶”,其实顺手就把正要起来的西陵毓给按了下去。
“啊哟什么风把嬷嬷您给吹来了?二婶身子不适休息去了,这儿有我和四弟妹呢。”
这回林氏可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忙也起身过来行礼。
贾嬷嬷摆摆手,没有立即接话,只扫视了一圈灵堂内的情形。
西陵毓好容易甩开了厉氏的手,从她背后跑出来上前向贾嬷嬷问候一声,又解释道:“娘身子不大舒服,我便扶了娘在后间歇息,嬷嬷有什么事吗?”
厉氏马上也接道:“可不是么,二婶昨日受的暑气都还没散,嬷嬷有什么事就跟孙媳妇说吧,也是一样的。”
因为刚刚的挑拨,厉氏这话显得越发刺耳,西陵毓微微蹙眉,冷眼瞧着对面的大嫂。
根据夏侯斓的记忆,大房长子夏侯进是嫡孙,且早早就开始随其父大老爷夏侯衡外出经商,几乎已可以独当一面,在莫老夫人面前很有分量。
因此,连带其妻厉氏在妯娌们面前也很有底气,于是素来趾高气扬。
但现在站在这儿的是西陵毓,她可不会再被一个鼠目寸光的妇人随便欺侮了去!
贾嬷嬷的目光从三人面上飞快扫过,最终还是落在西陵毓身上,微微一笑,却说起了一件别的事:
“三姑娘,方才听了二公子来禀,芳儿那刁奴已被处置了,老夫人特意让老奴过来交代一声,让三姑娘放心。”
西陵毓微微颔首,脸上不见喜怒。
厉氏暗暗吃惊,这丫头果然是格外得宠的,为了惩治她房里的奴才,竟然会引得二公子亲自出手、老夫人特地过问。
厉氏暗自揣摩,也越发惴惴,看来这阵子还是得和这个傻丫头多亲近些,谁让老太太疼她呢。
但贾嬷嬷随后说出的话却又给了厉氏一记重锤。
贾嬷嬷为西陵毓的沉静心中赞叹,但也不忘自己本来的目的,没搭理厉氏的话,语气略急地道:“眼下有件事事正要二太太出面呢——安乡伯府的二位表姑娘过来了,这几日怕是都得在府里住下。”
没等三人反应,贾嬷嬷接着又忧愁地道:“而且,老太太听了消息突然昏了过去,老奴一下子便没了主意,才过来请示二太太。”
安乡伯府的表姑娘……那就是夏侯薇的两个女儿。
这样的消息,竟然会让莫老夫人这样的人昏倒?西陵毓和大房一双妯娌都诧异了。
厉氏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道:“这好说,就安排两位表姑娘在玉堂院住下,我和四弟妹保管将两位表妹照顾好,林氏,你说可是?”
能让老太太急昏,说明这两个表姑娘应该更得老太太的心吧?
林氏也只能跟着点点头。
西陵毓在记忆中略微搜寻,也没找到太多关于赫家那俩姑娘的好记忆。
不消说,那两个表姐妹曾经也是嫌弃夏侯斓的人之一,甚至可能也欺负过夏侯斓。
如此,厉氏的这番安排其实极好,西陵毓正好乐得免于和赫家两姐妹打照面。
但她正沉吟着,却见贾嬷嬷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还直往她看,心中蓦地一动,这件事莫非还另有隐情?
“如此,说办就办。”厉氏说着就往外走。
见西陵毓一副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贾嬷嬷只好重重咳嗽了一声,往后退一步拦住厉氏道:“大少奶奶,老夫人的意思是……两位表姑娘丧母,如今还是需要二太太这样年长的照顾。”
西陵毓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贾嬷嬷的脚,刚刚贾嬷嬷所说的却根本没听进去。
她当真意外——想不到贾嬷嬷也是武功高手!
方才这一步退后,看似随意,但停下来后的姿态正好封住了厉氏前进的三个方向,无论厉氏想执意往哪里走,贾嬷嬷都能算无遗漏地一瞬间把她拦截住!
“这……”厉氏登时红了脸,真是又气又急,但贾嬷嬷是莫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和红人,她偏又不能发作!
“咳咳……怎么回事?”
外面的争执声终于吵醒了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