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的闹腾,让整个京城都不得安宁,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自然是走失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愁的,却是临到结案却被牵连进了案子之中的人。
譬如兴国公。
晚膳时分,听到消息说自家马车在通明门被扣押,还带回了天策卫衙门问话,兴国公当场就愣住了。
原本因为爱孙被掳之事,兴国公就已经愁得胡子头发掉了好几把,怎么这会儿自家的马车又扯进去了?
更古怪的是,等到府中上下问了个遍,也没人知道,这个点出城的马车究竟是谁用的、所为何事。
虽然一想到,要对庆国公家姓段的小子低头,总归心里有些不忿,但兴国公这时也顾不得许多。
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兴国公就命人备车,赶去了风灯胡同的天策卫衙门。
谁曾想,车和人都被扣下,而作为天策卫指挥使的段启维已经直接进宫了。
兴国公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天策卫会突然跑来查他戚家的车?
总不会姓段那小子这时候突然公报私仇吧?
但段启维已经进了宫,兴国公也没奈何,又着急忙慌地赶去宫里。
一进宫,就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看到偏殿外立着的几名士兵的装扮,兴国公心里直打鼓,怎么连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惊动了?
难不成他家的马车运输了从天牢里逃出来的死囚么?
这份不安,在光远帝拒绝见他、却把天策卫镇抚使招进去之后,愈发扩大了。
尽管夜风徐徐,兴国公还是不断用手帕擦着汗,在心里不由念起佛来。
念着念着,忽然一阵香气钻进鼻孔。
闻着这气味,似乎是御膳房的烩三事?
好像还有裁松饼的味道
兴国公一下子振奋了,简直要老泪纵横。
陛下这是体恤他在外等候太久太辛苦了,给补的晚膳?
一名小内侍提着食盒滴溜溜地跑来,在兴国公期盼的注视中,滴溜溜地拐了个弯儿,直接进去了。
进去了
兴国公吞了口口水,算了,既然是皇帝要吃,那就没办法了。
便又退回到廊下等候。
不多时,那小内侍退出来,旁边几个内侍也好奇地凑上去,“陛下当真是给别人叫的膳?”
送饭的小内侍笑嘻嘻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咱家也是第一次见,还有在陛下面前讨吃食的旁边的指挥使和指挥大人都看呆了呢。”
他忽然感慨地吐出一口气,“别说,那位镇抚使大人还真有点好看啊”
“去你的,都把主意打到谁头上了?”
“就咱们这残废人,一天到晚还在乱想些什么呢”
几个内侍调笑着走远了,留下兴国公在廊下风中凌乱。
赫成瑾也没想到,光远帝听到他的解释后,先是一阵苦苦憋笑,然后当真叫人传了膳送来。
看看面前的菜,再看看光远帝和太子一脸的善意和忍俊不禁,赫成瑾又看了一眼满脸放空的段启维和北城兵马司指挥,吞了吞口水。
算了,肚子都已经当着皇帝的面唱过了空城计,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赫成瑾小心翼翼但也飞快地吃完了饭菜,感慨御厨的手艺到底比自家小厮百味厉害。
瞧着这优雅而快速的吃相,光远帝笑得更是眉眼弯弯,太子也不由抬袖掩嘴,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赫成瑾风卷残云地解决战斗,重新打起精神,这才把山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所有获救少年均已登记,待明日或后日,为他们压惊之后,再上门一一问询情况。”
光远帝赞许地点点头,却没有作什么评价,忽然道:“赫爱卿是说,被掳的少年中,还有兴国公世孙?”
赫成瑾道了声“是”。
光远帝眸中掠过一丝惊疑,很快又恢复如初,颔首道:“今夜几位爱卿都辛苦了,都各自回去休息罢,待明日审问此案,朕定会lùn_gōng行赏。”
三人都口称不敢,退出殿外。
偏殿里一下变得格外静谧。
殿门方才开启的一瞬,钻进来的风好好撩拨了一番烛火,让殿内的光影闪烁了好一阵。
太子起身下地站好,看向光远帝,轻轻道:“父皇,您是否在犹豫要不要见兴国公?”
光远帝默认了,抬手摸了摸爱子的头,“以我儿之见,朕该当如何?”
太子想了想,试探道:“以儿臣愚见,兴国公府是本次案件的受害者,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天策卫严查之下得到的线索,却是兴国公府有嫌疑。
“不过儿臣认为,这二者并非全然矛盾,是完全可以并存的。”
“并存?”光远帝琢磨了这两个字,脸上越发神采飞扬,欣慰地看着儿子,“继续说。”
父皇这样的神情便是肯定太子的小脸也兴奋得有些泛红,继续思索了片刻。
“此次被天策卫抓住的,不仅是兴国公,更有平原侯府;在查明真正幕后主使之前,若父皇只接见兴国公,且不说令平原侯府和长公主姑姑不满,也会让嫌疑直接引至平原侯府,或许会误导查案。”
光远帝这时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抚掌道:“好,不愧我儿!如此最好不过。”
太子双目炯炯有神,小脸越发红了,拱手道:“多谢父皇。”
光远帝抬手招来内侍,“送兴国公回去,只说一切事情明日再谈。”
内侍领命而去。
博源院里,长髯老者连同夏侯衍夫妇一并守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