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天策卫惊呼:“大人,那、那好像是一把大刀!”
赫成瑾没有接话,抢过身后天策卫手中的火把,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
长刀散发着寒气,可见是一柄嗜血的利器,幸而上面并没有新鲜血渍。
赫成瑾低声道:“以此为中心,散开来寻找。若是夏侯姑娘无恙倒罢,若是遇见那三名贼寇,记得放出信号,万不可掉以轻心!”
“诺!”
手下们四散开去,赫成瑾则观察了一番长刀落地的情形。
方才仓促间听到几名获救少年断断续续的讲述,原来一共是三名贼人同谋。
然后他就匆匆追了出来,后面的也没仔细听到。
一把上好的武器这样随意扔在地上,难道是郡主把三人都击溃了?
脑海中,郡主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和如今“夏侯斓”的娇弱模样来回反复地闪现。
赫成瑾晃了晃脑袋,只要寻不到郡主的下落,他就绝不敢松懈分毫。
不多时,天策卫们陆续回来,都说没有找见犯人踪迹,也没见到夏侯三姑娘。
“怎么会?”赫成瑾一阵错愕,仔细地看了地面草丛,拳头一捶地面,“走,沿着山路继续往上,到这把刀的上方查找!”
虽然这刀看着沉重,可能将草地压出如此明显的凹坑,绝不是平地跌落。
难道是在打斗中,郡主将敌人的武器击飞?
顺着山路走了一截,几乎已快到长刀落地处的上方。
忽然,走在前面的一名天策卫轻呼:“地上有血!”
火把一晃,果然映出了脚下滴落的一串血渍。
赫成瑾险些眼前一黑,心中不知涌起了怒气还是斗志,咬牙道:“追!”
老天保佑,这血不是郡主的这血不能是郡主的!
她一定没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众人顺着血渍拔足飞奔,不多时终于追上了在路边稍事歇息的刀疤汉子,没等他反抗,已经被七手八脚地按在了地上,顺便挨了一顿胖揍。
等到他手脚被困得严严实实,赫成瑾上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厉声道:“夏侯三姑娘在哪?”
火把映出了刀疤汉子被血浸染了大半的狰狞脸孔,而他仍在淌血的左耳更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刚刚一顿打,让刀疤汉子身上的伤越发严重了,这时只能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气。
听到这个问题,刀疤汉子呵呵一笑,目光转向旁边的山坳。
赫成瑾如坠冰窟。
旁边的天策卫看到自家镇抚使大人的脸霎时如扭曲了一般,也都心里打了个突。
一人上去给了刀疤汉子一巴掌,“还不快说!我们大人在问你话,你装聋不成!”
刀疤汉子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被血染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几乎拧成了一团,哈哈大笑道:“那贱人,老子送她去见老子的兄弟们了!运气好些,也是个全尸;运气不好,只怕早就粉身碎骨喂野狗了!”
他的话音刚落,几名天策卫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变了。
分明是凉爽的夏夜,甚至还有几分白日未散的暑气,却在犯人说出那番话后骤然变冷。
天策卫们茫然四顾,才发现这“寒气”的来源竟是自家镇抚使大人。
赫成瑾注视着地上的犯人,原本清亮的眸子这时却仿佛一片浑浊,透出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绝望和嗜血。
“她若有三长两短,我会让你挨尽千刀万剐。”
这话的语气听着,仿佛也是轻飘飘的,可不知怎么,在场的天策卫们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赫成瑾抬手一指,“你们二人,将他押至山脚,交给北城兵马司,然后寸步不离地看守住,务必保存其性命。”
“诺!”
“你们剩下二人,跟着我,继续搜山。”
同样是轻飘飘的两句话,空洞得仿佛已经掏空了任何的情感,莫名让人心中生出一份悲凉。
想起以前听过的传闻,这次跟出来的四名天策卫算是在心中印证了什么猜想。
看来,自家镇抚使大人似乎真的对那位夏侯三姑娘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只不过,二人年纪相差那么大,又差着辈分,应该成不了吧
带着两名手下,赫成瑾在方才捉住贼人的山道下方找了个遍,仍没有半个人影。
“夏侯娘子你在哪里?”
“夏侯三姑娘可听到了?”
两个手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看了看天色,感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不由劝道:“大人,不如换几个人来继续找”
赫成瑾没有说话。
腹中饥肠辘辘,后背大汗淋漓,可是他好似一点知觉也无,只在不停地往前、拨开草丛,再往前、再拨开一处草丛。
两名手下只得咬牙继续跟上。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对着火把熄灭,脚下的路也在月光下越发模糊。
赫成瑾茫茫然走着,眼前似乎隐隐有些亮光,
难道是北城兵马司的人上山来接应他们了么?
赫成瑾喃喃:“还没找到啊别急啊。”
他继续往前走着,手中的刀又拨开一处草丛。
轻轻“砰”的一声,刀鞘拍到了一处似有些柔软但又结实的东西。
一个苍老的笑声响起:“幸而你这刀未出鞘,不然,老朽的腿怕是要被砍断喽。”
果真是人?
但这声音一听便不是郡主。
赫成瑾还是站住脚步,头也不抬地拱手道:“请老丈宽恕则个。天色已晚,老丈快些回家吧,别在山间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