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毓原只想暗中把钱袋拿回来了事,看眼前这情形,陡然冷静下来。
无论是那个落魄男子或是这个吊梢眼妇人,即便装扮再寒酸,脸上都是红光满面极为富态,尤其那个男子步伐稳重,明显身负武功。
这样的两个人,决不会是街头寻常的毛贼。
西陵毓想了想,又悄然退回来轻轻拽了拽面前欧氏的衣袖,“娘,我有些不舒服,想去净手。”
“怎么了?”欧氏顿时紧张,握住西陵毓的手腕,“娘陪你去,让你爹在这。”
西陵毓摇头道:“有芙儿在身边就好,这儿是寺庙,不会有人胡来。”
一个丫鬟她还好糊弄,带着欧氏还更添麻烦呢。
欧氏狐疑地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在女儿撒娇的表情下屈服,转而向芙儿叮嘱道:“一定要看紧姑娘,出了事唯你是问!”
芙儿唯唯诺诺地应了。
自从姑娘昨日苏醒回来,便好似换了个人,行事沉稳了许多不说,整个人当真也清明了。
想想今天被惩罚的芳儿……
反正她也不指望能高攀,只希望不要得罪这位大病初愈正得宠的主子就好。
二女一并退出去,幸亏方才欧氏答应得干脆,才一出来,西陵毓恰巧望见那个“偷”往大雄宝殿旁边的竹林走去。
她立即拔腿要追,芙儿下意识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姑娘,不是这个方向,往那边走……”
“放开我,我有事。”西陵毓无语,再不放手那人就要跑了!
芙儿坚决地摇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这是夫人的交代,奴婢不能……”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芙儿翻了个白眼,一头倒地。
西陵毓瞠目结舌地抬起头,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关切地对她道:“三姐,你没事吧?”
连着两天见到这张脸,简直好像回到了过去一年对抗倭寇的时候。
西陵毓真是好气又好笑,明明现在换了个身份,怎么还是总能见到这个人?
“你是不是净会帮倒忙?还是说,你在哪都是这么混日子?”西陵毓不假思索地叱道,俯身将芙儿抱起来,拍打了她身上沾到的尘土。
可怜见的,赫成瑾这一掌劈下来,哪有几个姑娘家受得住?
还以为这些娇客是她营里的女兵吗?
这人如此粗鲁,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知将来谁要受他的皮肉之苦。
西陵毓只顾着心疼她的好帮手,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顺势考虑了那么多赫成瑾的事。
赫成瑾愣住。
在看清拉扯西陵毓的不过是个丫头时,他便觉得自己似太冲动了些,但方才听到西陵毓急促的呼喊,他心中便着了急,也顾不得许多。
但原本满肚子的致歉之语,却在听到西陵毓这两句话时通通消失。
他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姑娘,看着她从容沉稳地救治着婢女,脑海中却慢慢浮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这丫头刚刚说的话,甚至连带着语气……怎么和他记忆犹新的那两句话如此相像?
西陵毓掐了一阵芙儿的人中,好容易将她弄醒,抬眼看到赫成瑾一副呆愣的样子,更加没好气了,扶了芙儿站起身,“芙儿你就在这,我有事要去那边竹林一趟。”
“不……不行!”虽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丫头却始终牢记太太的交代,作势又要上来抱西陵毓的胳膊。
西陵毓不耐烦地掰开她的手。
“三姐去竹林作甚?在下愿代为效力。”赫成瑾回过神来,愧疚之下觉得自己确该义不容辞帮忙。
西陵毓看了他一眼,经过这一年的磨砺,这子总算上道了。
她清了清嗓子,这将方才功德箱前的偷窃事件简单说了。
芙儿气得红了脸,捏紧拳头道:“姑娘,咱们这就回去,让老爷把那个贼妇人捉了送去京兆尹衙门!”
西陵毓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捉贼要捉赃,万一那妇人只是被利用呢?”
不知是否刚刚那两句话的影响,现在看到她弹姑娘的脑门,赫成瑾也觉得这个动作和华英郡主极为相像,看得出神了一会儿。
不,即便那是华英郡主,那也是他的朋友妻,如此也是失态了。
赫成瑾蓦地回神,这才醒悟自己刚刚竟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目光仓促地从西陵毓脸上转开,“在下……愿帮三姐将那个贼子捉来。三姐主仆先回大雄宝殿,看住那个身份不明的妇人。”
他停顿一瞬,又转过头来看着西陵毓,恳切地道:“三姑娘切莫轻举妄动,只需看住她,切不可再做这样贸然追敌之事。”
说完,他逃也似的飞快地往竹林掠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
芙儿被倏然消失的人吓了一跳,尔后回神,欣喜地道:“这位大侠好厉害,安排得也极为妥当,有他相助,贼人定能手到擒来!姑娘,咱们就回大殿去吧?”
“他不是大侠,是安乡伯府的二公子。”西陵毓淡淡地道。
芙儿的脸色瞬间变了,转头啐道:“怎么赫家人偏也在这个时候来护国寺?佛祖真可怜,居然要听这样黑心的一家人的祈福!”
西陵毓哭笑不得,就算赫成瑾在这,也不能证明所有赫家人都在这吧?
但芙儿说的一点,令西陵毓深有同感。
昨日街头是夏侯家刻意为之,可今日这么碰巧又见到赫成瑾,又被他出手相“救”,难道当真只是巧合吗?
主仆二人往大殿走回去,忽然听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