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空一个暴栗敲在李显头上。
“行了，没人了，别拿你那破扇子晃来晃去装模作样的了。”
李显全身一僵，尴尬一笑，果然将扇子随手抛在桌上，讪笑着：“其实我也觉得，我不像个文化人。”
玄牝关处在一个巨大的平原上，并无任何险处可守，城墙高二十余丈，墙体由玄黑色的石头砌成，远望去，如一头匍匐在地的巨兽。
玄牝关北一共开了三道门，中一道最大，供百姓和商旅生活所用，左右两道却是普通百姓的禁地，因为那是玄牝关守军的军营大门。
是的，玄牝关最大的不是生活区，而是军营，也称军城。
整个玄牝关，就如一个“目”字，只有中间一小部分是生活区，左右两边的军城中则驻扎着包括圣狩四军、守城军、远征军等大大小小数十支军队，光军队人数就有不下两百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队也是如此。
军队中不乏有力气没处发的家伙，头又铁，是矣，冲突是难免的。
为了减少这种不必要的冲突，军城中的地盘，都是以各自的实力及地位来决定的。
几支军队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圣狩四军，是当仁不让的王牌军队，所占的地方也是最大的；其次是守城军，作为玄牝关的正规守军，甚至圣狩四军也经常从守城军中选拔晋升，又因它担任着守城重职，是矣，也占了一个颇大的地盘；之后就是远征军，作为人口最多的、也是折损最大的一支军队，远征军的地盘却只能排到第三。
远征军，顾名思义，就是派出去，或是去北方的妖族地盘——东禹山，或是去东方的仙族，完成一些军事任务之类的。
若是去东方仙族，那倒还好，仙族与人族颇为相像，甚至人族中的道家，就是从仙族文化传播到人族所形成的流派，再加上近些年来大唐皇室与仙族修好，也算是秋毫无犯，甚至已经打通了商路。
可若是去北方东禹山，那就几乎可以说是在花名册上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妖族可不比仙族，大都以残暴处世，食人者更是比比皆是。这就像是人族吃畜牲的肉一般，并无二异。
而前阵子，就有一支十数万人的军队，深入东禹山，至今无一人归还，料想是凶多吉少。
玄赞的五万人，就是为了填补那支远征军的空缺而来的玄牝关，是矣，驻扎地，也在这里。
虽到来的时日不多，有赖于城中本就修建有各类建筑，只是稍稍整理些许，换上自己的旌旗、番号，大致就算是入驻了。
而此刻，中军大帐中。
坐于上首位的男子，年约四旬，上身穿着一件黑光寒铁甲，方正脸庞，颔下蓄着一小撮短髯。
下方，玄赞正襟危坐，眼帘低垂。
不知这位孙家的长公子、现在的玄武军统帅、未来的从一品耀武大将军，居然亲自孤身一人前来他这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军中，有何见教。
是的，这男子，就是这玄牝关中的二号人物，孙山。
孙山先用目光将玄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语气略有些奇怪：“听说，你拒绝了赵王的赐婚，好好的驸马不当，甘愿来我这穷乡僻壤？”
玄赞摸不准孙山的意图，目不斜视，道：“是的。”
得到了玄赞的肯定，孙山语气更奇怪了，问道：“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玄牝关，光一年下来，就要死掉不下十万人。”
“在下自然是知晓的。”玄赞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弃那么优渥的生活，来这随时会丢命的地方？”
玄赞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宁作战死鬼，不当苟且王。”
孙山一愣，被玄赞的决心打动，微微动容，旋即大喜，竟从主座上站起，径直来到玄赞身前，热切地将玄赞扶起。
玄赞起身，微微一笑。
孙山却拉住玄赞的手，欣喜道：“王公贵族我也见过不少，却大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我以为天下无人懂我心意，今日竟还让我见着一个心意相通的人！”
玄赞闻言一笑，只觉这玄武将军真是有趣的紧，只因兴趣相投，就表现出这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实在是真性情、大丈夫。
不由也对孙山起了好感。
孙山欣喜地邀请道：“今日大胜妖族，我孙家照例应在军中设宴，一来犒赏三军，二来为贤弟接风洗尘。贤弟可一定要来。”
玄赞点点头，表示应允：“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玄赞的态度，孙山略带些惭愧道：“本应在府中设宴，怎奈我父亲叫我吃住必须与军士同享，不许私自踏出军营半步，只好借这庆功宴来替贤弟接风洗尘了，贤弟可不要怪罪哥哥我啊。”
玄赞连忙行礼：“不会，孙将军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孙山手轻轻一拍：“哎，叫将军就生分了，你我一见如故，私下里不如以兄弟相称。”
玄赞见他目光赤诚，遂点点头：“兄长。”
孙山“哈哈”一笑，高兴不已。
“贤弟！”
四目相望间，似有基情的火花迸射。
而酒楼中，吴空与李显也是“相谈甚欢”，当然，这只是吴空单方面觉得。
饿了不知道多久的吴空，仿佛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厢房中的一角堆了厚厚的好几摞盘子，桌边，只剩下吴空一人在胡吃海喝。
至于李显，早已不知何时退到了门边，一手用折扇拨开不时飞来的菜渣肉沫，一边吩咐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