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苏蔷才听云宣提起, 其实在欧阳慕出事之后, 他的父亲欧阳默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城。他应该也是听说了此事可能与向家有关, 所以几经周折后求助了逸王的人,而苏复便是在那时开始参与这件案子的。
虽然元歆逐渐因急功近利与自作主张在逸王洛长策面前失了信任,但苏复却显然比他更胜一筹,更不容易对付。自他到了轻衣司后, 那里便风波不断,据说他总是独断专行,轻而易举地便能惹了众怒, 与众人皆格格不入, 即便对与自己同属逸王账下的肖子卿也不留有情面, 所以在那里人缘极差, 但奈何他似乎本事通天, 行事虽然不合常理,但结果却让人寻不到一点错处, 所以即便是云宣,也不得不对他戒备几分。
而且他果然毫不避讳地来明镜局来探望了她几次,只是她每次都不曾路面,所以也有数月都不曾见到他,但虽然没有人当面提及过此事, 但她也知道宫里已经流传了有关他与她之间吗的流言, 只是好在她处理得还算妥当, 再加上有云宣在暗中相助, 那些流言才不至于太过分。
莫说轻衣司,即便是整个大周宫城,那个冬日都不甚平静。
首先,是睿王大婚,朝野轰动,就连一向都对洛长念并不上心的皇上也亲自下旨来年减赋三分以普天同庆,而这桩婚事自然更坚定了向家拥护太子的立场,以至朝堂上的诸多势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一时间暗潮涌动,让人应付不暇。
随后,前太子妃即将重回宫中的消息也在宫城不胫而走,据说是那些日子里,太子将皇帝交代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十分妥帖,所以龙颜大悦,对他的婚事也不再那么苛刻了。
而在接近年关时,轻衣司查处了凉州城府尹趁着民间大旱而贪赃枉法一案,结果在抄那府尹的家时找到了他向肖家送金上千两的账本,虽然在回京途中,凉州府尹饮毒身亡,那些证据也被不知什么人用一把火焚烧殆尽,但逸王指使肖家在私下敛财的消息还是被传得满天飞,自然也上达天听了。
虽然并无凭据,皇帝也下旨杀了几个散播谣言的宫人,但他心中对他那个一向以大局为重的二儿子生了几分不满,毕竟借着百姓疾苦而中饱私囊的事太容易引起民怨。
后来,洛长策为自证清白,亡羊补牢地将家中金库中的大半都捐了出来,还以此为借口主动请了户部去逸王府稽核他的家产,虽然若是他真的有心私藏钱财,户部也不可能查出任何问题,但他如此高调行事,反而让有意想要借此机会弹劾他的人不好再轻易开口,所以也算是躲过了此劫。
在风云诡谲中,转眼间便到了年关。
那个冬日经常下雪,难得有几日晴朗的时候,听说百花苑梅岭的梅花开得正好,因着王子衿的提议,苏蔷她们借着午后的清闲去了一趟百花苑,但却不想在离梅岭不远的地方竟碰上了许诺和柳如诗。
比之上次在万福宫时,她似乎发福了一些,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举止也颇有几□□为主子的气势与威严,看起来似乎天生便是个有福气的大家闺秀一般,分毫不见当初她在浣衣局做宫女时的怨气与卑微。
她与柳贵妃携手同行,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一如宫中所传的那般。
虽然还未看到梅花,但苏蔷她们垂首立在通往梅岭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们一行人先行过去再准备离开。
不料柳贵妃却瞧见了她,笑吟吟地拉着许诺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哟,这不是苏蔷吗,本宫记得,她应该是妹妹的故人,是吗?”
并未留意到她的许诺毫不掩饰眉目间的不虞,勉强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姐姐真是好记性。”
“苏蔷也是要梅岭吗?那当真是巧了,不如一同去吧,你与妹妹应该也多日不见了,也好叙叙旧,”柳贵妃将目光转向苏蔷,盈盈一笑,似乎全然不记得她们之间因织宁而生出的仇怨一般,“再说,本宫从未去过琉璃别宫,妹妹她又说她离开太久,将那里的事大多都忘了,不如你来讲给本宫听听,毕竟明天夏天咱们就要过去了……”
说着,她似是着了凉一般,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她的贴身宫女北药见状,连忙上前替她裹了裹披在肩上的上好狐裘,劝道:“娘娘既然身子不适,还是莫要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否则若是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柳如诗似是听进了她的话,面露为难:“可本宫已经约好与妹妹一同赏梅,岂能出尔反尔?”
“娘娘言出必行,岂是无信之人?娘娘已经来赴了约,只是身子抱恙,不得不先回去而已,这梅岭的梅花一时半刻是不会凋零的,过几日娘娘身子好了,再与许妃娘娘相约便是。”北药轻声细语地劝她道,“再说,还有苏姑姑在这里陪着许妃娘娘呢。”
柳贵妃听了她的话,转眸问许诺道:“妹妹当真不介意?”
许诺自是不好直言心中不悦,只好道:“姐姐若是不适,那今日我们便先回去吧,赏梅之事以后再来也不迟……”
“妹妹如此善解人意,本宫怎好坏了你的好兴致?”柳贵妃劝她道,“既然苏蔷恰好在这里,让她陪你过去便是了,毕竟你们也许久不见,也好说说话。”
余光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苏蔷后,许诺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情愿,看向柳贵妃的眸中好像更多的是意外与惊讶,但在她开口前,柳贵妃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