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凌轩的外院住着服侍她们的王府女婢,内院住着她们七人,苏蔷与肖玉卿同住在东面的厢房,南北隔壁分别住着冯韵与乔石铃,对面的三间西厢房便分别是顾凝、相瑞与施彻的房间。
夜已深,人已眠,外面只有大雨瓢泼而落的声音。
已经入梦许久的苏蔷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朦胧醒后不由一惊,低呼了一声。
借着窗外透进的光,她看见床榻边隐约站着一个女子,聘婷而立,仿若鬼魅。
“是我。”那女子开口,声音平静若水,“外面有动静。”
原来是肖玉卿,苏蔷松了口气,披衣起身,却没有打算点燃烛火,低声问道:“怎么了?”
指了指门口,肖玉卿也压低了声音:“我听到隔壁有人开门出去。”
苏蔷戒备心起,蹑手蹑脚地到了窗边,悄悄将窗子开了条缝,立刻有凉爽的雨滴随风吹落在了她的脸上。
廊下的灯笼摇摆不定,地面上的积水荡漾着烛光昏黄的倒影,外面风雨飘摇,院子里并不见人影。
她静静地等着,已经坐到桌案前的肖玉卿不向前也不逼问,屋外喧嚣,屋内静寂。
不多时,苏蔷的眸子微微一紧,几乎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显然是个女子。
虽然那人身在大雨中,却只穿着一身因已经被淋湿而紧贴在身上的单衣,似是在找什么人,四下里不断张望。
一道闪电倏然从天边掠过,突然将那张蜿蜒着一道可怖疤痕的脸映得更加阴森骇人。
苏蔷捂住了嘴,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叫。
那人不是乔石铃又是谁。
但不过片刻,乔石铃似是决定放弃,转身回了屋。
隔壁的门开了又合,吱呀声很快被淹没在了雨水的哗然中。
见她关了窗,肖玉卿只淡然问了一句:“是乔石铃吗?”
苏蔷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后道:“她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肖玉卿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好奇,抬脚向自己的床榻走去:“先睡吧。”
苏蔷应了一声,心中却因这几天来紫凌轩的第一次异动而辗转难眠,不由得佩服肖玉卿的心宽大度。
一夜雨后,天又放晴,众人用了早膳后大都坐在紫凌轩内院的花园小坐。
相瑞在房间整理药香谷的账务,肖玉卿坐在门口的廊下看书,顾凝与施彻在园中的石案旁小声地探讨医书,乔石铃在玉兰花树下练剑,冯韵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托腮观看。
一院子的红颜女子,表面上相处和睦又默契,看来乔石铃并没有声张昨夜发生的事,至少没有打算将那件事告诉她和肖玉卿,反而一如往常般,的确有些奇怪。
苏蔷正在迟疑着是先按兵不动还是直接去质问她,却听到外院有声音传来。
沉闷久了,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便会吸引满院的注意,李大衡便是在一众注目下走了进来。她腰间佩剑,利落而大方,脸上虽带着几分倦怠,却依旧英姿飒爽。
“这睿王府也忒大了些,拐得我都迷了路,”她一眼瞧见廊下的苏蔷与肖玉卿,一摆手打发了带路的婢女,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去,笑了几声后又担忧道,“我从一大早就一路奔波,可算是见到你们了,哎,你们没什么事吧……”
苏蔷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抓住她的手腕惊讶问道:“我们没事啊,大衡,你怎么来了?”
“司镜派我来的呀,你们没有听说吗?”李大衡也觉得有些莫名,道,“还没到起床的时辰就把我给唤醒了,说是昨夜有人闯进了睿王府,明镜局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才派我过来,不过,我瞧着你们好像也没什么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