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所有的被囚禁的人不一样,我安分得像个初生的傻子。
高敏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离宇文珀领兵出征已经三个月有余,临走前,他还特意将初一送进了宫。
太后和小皇帝自然是视而不见,倒不是他们忌惮宇文珀的权利,只是相信一个小丫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给了也就给了,不痛不痒。
说来也怪,在这三个多月里,太后没说来一次这楽林宫,更是不曾召见过我一回。
就像是被遗忘在这宫廷角落一般,我也乐得享受这皇宫里的悠闲养老生活。
只是这身材,越发圆润了……
“未雨染,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身着华贵宫装的高敏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瞥一眼正抱着果盘儿吃得不亦乐乎的女子,轻笑。
“乐嫔谬赞,雨染就只剩这一个优点了。”
我头也不抬,只注意着面前的餐点。
虽说这怀孕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玄九的鬼把戏,可我却真的越来越能吃了,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还好未雨染身材本就纤瘦,即便怀孕多时,也不怎么显怀,看起来也不过是胖了些。
而高敏闻见那刺耳的称谓,手边的砚台都被打翻在地,飞溅出来的墨汁污了刚刚停笔的丹青。
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上前收拾。
我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吐出一个果核,转过脸去。
这三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小皇帝如愿以偿,把高敏纳入了自己的后宫大军。
我原是想着,依着高敏那铁打钢铸的性子,必定会大闹一通。
只是意料之外,高敏只是与太后同坐,喝了杯茶,回来之后便磕头谢恩了,风风光光地做了宠冠后宫的乐嫔。
其实心里有点难过。
桌案上的狼藉被收拾干净,高敏挥退宫女们,面色不郁地来到我身旁坐下。
“宇文珀生死未卜,从未来过一封书信,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面前的酒杯被高敏倒上了热茶,酒瓶也被拿到一边去。
“担心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哼!说的也是,你自身都难保。”高敏冷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眼神闪了闪,我放下手里吃剩一半的梅子,说:“小皇帝今晚可会来?我是不是该回屋睡觉了……”
高敏脸上掠过一丝羞赧,又立马冷然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我心中不禁偷笑,微微站起身来,拿过稍远的酒瓶子,重新拿过一个稍大的茶杯倒上满满一杯酒。
“哎呀,我这孤家寡人的,最是见不得人家成双成对,你侬我侬了。”
高敏瞪了我一眼,浅浅抿了口清酒,没有说话。
这女人呐,建立交情的过程是很奇妙的。
有时候是因为拥有同一个敌人,有时候是因为迷恋同一个男人。
而有的时候,则仅仅是因为互相看不对眼,在屡次交手中产生了惺惺相惜的羞耻情感。
高敏不愿承认,我同样也不愿意。
彼此都不愿意做服输的那一个。
咕嘟咕嘟灌下一杯酒,我不由自主地呵呵笑起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高敏嫌弃的眼神。
我打了一个不雅的酒嗝,醉眼迷蒙。
“你说,我这辈子就不是就要老死在这儿了?”
高敏眉目一僵,眼底掠过一丝相似的茫然,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嘴边的笑容极尽嘲讽。
“……不对,我大概也熬不到老死的时候了。”
我趴在桌沿上,长袖带倒了空酒杯,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初一,你家小姐醉了,扶回房去吧。”
睡到半夜,恍然听到屋外有繁杂的脚步声,还有没命的呼救声。
“不好了!不好了!楽林宫走水了!”
没多时,初一从屋外冲进来,疯狂地摇晃我的身体,惊慌失措地架着迷迷糊糊的我往外跑。
“嗯……哪里烧了?”
初一脸上急出了汗,头也不抬地答道:“乐嫔的主殿!”
我那被酒灌醉的瞌睡虫瞬间飞走,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忙继续问:“她可被救出来了?”
“就出来了,这会儿正在皇上身边。”
“哦。”吊到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我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排斥小皇帝,说不定啊,二人能缔结良缘,佳偶天成也说不定啊。
初一扶着我来到了高敏和小皇帝身边。
灼热的气流渐渐远离,木头被焚烧的焦糊味道也被池塘吹来的莲花香气所吹散。
只是那印染在夜幕中的亮丽色彩,跳动的火舌明明灭灭,层次暧昧,却也与流云纠缠。
小皇帝拥着高敏,高敏倚在小皇帝的肩头。
两人都只着中衣,宽大的披风遮住了若隐若现的身材,
果然是惊慌中奔逃而出的,无端引人发笑。
在宫女太监的奔走之下,火势终于被压制了下来,楽林宫的主殿却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我睡的那间屋子倒还好,只是被熏黑了,勉勉强强还是能住的。
“皇婶婶!”
小皇帝侧目,多了些宫外所不能见的威仪,一如那日,他伙同太后污蔑我是贪狼星的时刻。
“见过皇上。”我微微弯腰,身子笨重了许多,人都迟钝了。
“皇婶婶不必多礼。”
小皇帝虚扶我一把。
“楽林宫走水,孤打算给你二人重新挑一座宫殿住下,皇婶婶可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