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鸡汤炖好啦!”
门外传来一声喜悦兴奋的大叫,宇文珀放下筷箸,夹杂一丝期待的星眸往外望去。
“烫!烫!烫!烫死我了!”
我飞快地放下手里的炖盅,被烫红的双手要命地捏住耳垂,整张脸却是兴奋得冒红光。
“这鸡汤,似乎跟府里的不一样。”
宇文珀很是好奇地看着颜色鲜艳的鸡汤,喉头动了动。
其实方才吃了她做的酱爆鼠尾草野山鸡,凉拌野菜,辣味地龙衣,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遗憾这样的美味没能早些尝到。
“嘿嘿!那是当然了,这鸡汤里好事加了好些药材呢!”
我骄傲地笑起来,太知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之道理了。
况且,吃得好一些,我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心情好了,才有力气跟宇文珀斗智斗勇。
“都加了些什么?”宇文珀难得多嘴,实在是胃里的享受太过激烈,让他也欲罢不能。
我先给宇文珀盛了一碗汤,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有沙参,黄芪,党参,茯苓,薏仁,莲米,枸杞……哎呀,好多呢!”
“呵呵!本王竟也不知,雨儿有如此出色的厨艺,还以为未国公舍不得雨儿这纤纤素手沾染人间烟火呢!”
宇文珀舀起香气四溢的鸡汤,唇齿间滑过地拿美妙味道将这落下峡谷的郁气一扫而空,分外舒服爽快,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王爷想得也没错,阿爹确实不让我踏进厨房半步,可是我要是这样被唬住了就不是未雨染了!”
我笑盈盈地冲宇文珀眨眨眼,“谁让我从小到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好妻子,每天为夫君洗手作羹汤,让夫君吃饱穿暖,万事不愁!”
“呵呵!雨儿果然是志向远大!”
宇文珀看着对面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不觉轻笑。
“王爷就别笑话我了!小时候,爹可没少因为这事说我目光短浅呢!反正我就是不改!”
“说起来,我从弯月峡谷掉下来的事情,阿爹一定是知道了吧?怕是又要因为我抓心挠肝了,哎……”
我叹了口气,这二人世界虽好,可我一点都不想给宇文珀做老妈子。
“有本王在,很快便可以离开了!”
宇文珀看着那黯淡下来的容颜,出声宽慰。
“现如今,王爷身负重伤,如何快得起来啊?”
我搅动着碗里的鸡汤,觉得这鸡汤也失了味道。
“且等着吧,不出三日,便有人来寻我们。”
说完,宇文珀便不再言语,专心对付起这桌上的美味佳肴了。
暮色四合,艳丽的晚霞连绵,似峰峦,似水波。
药庐前院种下的杜鹃花开了,薄薄的水雾漫游其上,风轻轻吹,暗香浮动。
我抱着洗完澡的灰兔子躺在门口,迷迷瞪瞪,昏昏欲睡。
直至夜空露出月痕,沉寂许久的繁星重又冒出头来,争先恐后地眨着眼睛,明灭闪烁。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我一手轻拍小灰兔,一手勾着酒壶,半梦半醒。贾岛这诗果然应景。
“好诗!”
山间小径蓦地飘出一抹白影来,嗓音清亮悦耳,犹带惊喜。
我吓得打了一个酒嗝,费力掀开眼皮,就见小溪边沐浴归来的宇文珀手里拎着两只野鸡,正往这边来。
宇文珀湿发披散,纯白无花纹的衣袍恰恰合身,鬓角处紧贴的墨发还滴着水珠,平素俊朗刚毅的容颜刺客却是添了几分阴柔唯美。
头顶散落的朦胧月光隐约暧昧,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渐渐走近,眼中的痴迷丝毫不做掩饰。
似乎是被我的反应取悦了,宇文珀唇边的笑容愈发深刻了。
他将手里的野鸡随手扔地上,俯身靠近我,竹节般的手指接下我即将脱手的酒壶。
“贪杯的小女子……你到底还藏了什么,是本王所不知道的?”
我痴痴笑出声来,点上宇文珀高挺的鼻梁,宇文珀想要躲开,却被我的另只手强硬地勾住了脖子。
“别动!”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酒意迷离,那横眉瞪眼看起来也不过是在撒娇讨宠罢了。
“王爷……不,宇文珀,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呢?”
我努力想要看清宇文珀那双好看的眉眼,却免不了被内里的凉薄刺伤。
“雨儿,你醉了。”宇文珀拉下我的手掌,不温不火。
“是啊,醉了,可是醉得不够深……”我半阖眼帘,轻声叹道。
对我这样的醉鬼都不愿意怜悯地施舍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到底应该说他正直诚实好呢,还是该怪自己这为难的身份本就难以被宇文珀信任……
恍然间,我似乎有些明白未雨染了,对国公府的忠孝,对宇文珀的钟爱,还有对现实的无可奈何,就算是颗珍珠,也该被磨成石灰粉了。
我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就连腿上的小灰兔子掉地上了也顾不上了。
宇文珀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出来的时候,我的手里多了一块布帛。
“王爷,我帮你擦干净头发吧!”
我手里攥着布帛,仰头看着宇文珀,飘忽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不过,依宇文珀的耳力,当然是听得明明白白。
他依旧没有动,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我。
伤脑筋地咬了咬下嘴唇,我摇摇晃晃地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