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大清早,初一这声中气十足的尖叫声惊起了竹林里片片扑棱飞的鸟儿。
“初一……”我捂着酸胀的眼睛坐起身来,肯定是肿了。
“小、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啊?”初一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地上四仰八叉,还握着剑的娃娃脸黑衣人。
自从那鬼娃娃事件之后,初一便对所有的娃娃都忌惮不已,还专门求了一块护身符,贴身戴着。
我赤着脚走下床,踢了踢被玄九撞昏过去的黑衣人,“这是个刺客,还是个穷光蛋。”
昨儿搜遍了他全身,愣是没有发现一丁点儿值钱的物件。
那就无怪乎忘川吐不出钱来了,看来是真穷到了某种份儿上。
“刺客?!”初一的声音又升了八个调,飞一般地凑上前来扒着我身上松垮的衣衫,“小姐,他可有伤到你?啊?”
“别扒了,赶紧去告诉王爷,紫竹轩有刺客。”我抓着衣领子扯了扯,遮住脖子上的细长血痕,不想让初一看见。
“那这刺客万一中途醒了,小姐岂不危险了?!”关键时刻,初一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四处张望,仿佛在找着什么。
下一秒,她走到桌前,抱起那个硕大的花瓶,举起来就要砸在那黑衣人脑袋上……
“喂!你干什么?”
“再打一下,就不怕他伤害小姐了!”初一老实答道。
“你这一下再把他打死了。”我满头黑线。
“那……”
“行了,你赶紧去找王爷吧,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床,拉过被子继续睡过去了。
初一看着神经粗大的小姐,还是不放心地把黑衣人手里的剑抽了出来,和厨房的柴火堆放到了一起。
她还找了两根粗麻绳拧成一股,将黑衣人的双手双脚捆得严严实实,最后还不解气地踢了两脚,这才撒丫子跑去报信了。
待到睡得浑身舒爽,我才懒懒起身。
窗外的日头正当空,紫竹轩却是静悄悄的。
“初一!”
“……”
我哑着嗓子喊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即时的回应。
耶?地上的黑衣人也不见了嘿!那宇文珀应该是来过了吧?
心下不禁疑惑,连鞋也顾不上穿便走出了内室。
“妈呀!”
一撩开珠帘,就看到宇文珀跟鬼一样站在我面前,差点吓得我灵魂出窍。
“未侧妃,你这一觉,可是让本王好等啊。”
宇文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娇小女人,从上到下。
她圆润饱满的唇瓣不见血色,纤细的身量在素白锦衣下留有大片空荡的余地,窗外的阳光泄进来,打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近乎透明。
习武之人的视力极佳,宇文珀几乎是一眼便扫到了她脖颈上的红痕。视线再往下,就是一双无遮无拦的莹白脚掌,这会儿正难为情地往衣摆下缩着,格外惹人怜爱。
意识渐渐回笼,我赶紧转身往回跑,迅速关上房门,砸出沉重的声响。
“……”
宇文珀捂住被震颤而起的珠帘打到的鼻梁,眼中一片迷茫,穿过紧闭的门扉,似乎可以看见那落荒而逃的身影。
“卧槽!我牙没刷,脸没洗!他是不是见到了我在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一回到房间,我赶紧从衣柜里翻出绣有芍药纹样的淡紫衣衫换上,粗盐洁齿,花瓣水敷面,匆匆拿凤凰木将长发盘在脑后,这才风一般冲出了内室。
宇文珀依旧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我们之间只隔着一道珠帘。
见迎面而来的女子打扮一新,宇文珀的眸子闪了闪,颇为玩味儿地看着我,上翘的嘴角若隐若现。
“请王爷恕罪。”我微微喘着气,朝宇文珀福了福身。
“哦,侧妃何罪之有?”
“不该让王爷见雨染蓬头垢面的模样。”我轻声答道。
“还有呢?”听这女人似乎打算避重就轻,宇文珀忽然也来了兴致,与她较真起来。
“还有……让王爷白白等了许久,想必耽误了不少要事,雨染有罪!”
说着,我心中一沉,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不必了,本王赦你无罪。”宇文珀手一抬,抓着我的肩膀便提起了我的身子。
“……谢王爷。”我口不对心地说道,心想,都要赦免无罪了,还问个什么劲儿,有意思没意思?
“昨夜,那刺客可有伤着你?”
我微微一愣,果然啊,他来找就是为了那刺客而已。不过,未雨染埋胸杀人的事他根本就知道的,这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
“没有。”我果断地摇头。
闻言,宇文珀笑了。
笑起来的他,周身一片冷气散尽,反而隐隐有着些许温柔,那两道霸气地剑眉倒是显得虚张声势了。
我脸上一热,竟然被这人迷惑了去,忙低下头去,咳了两声道:“王爷也不要为雨染耽误了要事,国事要紧。”
宇文珀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沉声道:“你也很重要。”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微微一怔,竟分不出他这话是真是假。
他……是在跟我演戏吧?
这样的情场老手简直太可怕了!
我忽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赢得这株桃花王的心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太可能啊!
想哭……
脑子里仿佛有一厂房的高速绞肉机同时工作着,嗡嗡响个不停,悔恨的泪水已经从眼角淌下。
宇文珀看到我是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