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人求名传青史,有人求权倾天下,有人求富甲一方的世间,从来不缺,轻生死,愿无闻的英雄豪杰!女子奇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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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县!
作为一个小县,历年的战乱,让这里的哭声似乎从不曾停过,因为前线大败,急匆匆避入山林或南下的人,让这里十室九空,剩下的都是故土难离,或是家中高堂年迈得不宜奔波。
新秦皇朝双科状元的徐栋,是这座小县的县君,不愿依附世家的他,深知道,如无意外,这一生,就在这里终老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一国一城一县,都是一种报国之路,只要治下百姓安居,和善,他就觉得无悔。
那怕他其实善政善军善谋,是一个学贯百家的人。
前线大败后,他马上派人劝说各家各户离开,甚至还把只有为数几百的兵役派出,护送离开的人,希望他们安全。
至于他自己,则提着剑,一家一户的走访留下的人,希望其中青壮帮忙维持县内治安和保护小孩老人。
小县城的百姓,都纷纷劝说徐栋这个勤政爱民,事必躬亲的县使君离开,说他们是故土难离,但他不该死在这里,他该有更大的作为。
徐栋微笑着一一拒绝,他说,他就是为了他们才读书,没道理这个时候抛下他们,名声作为什么的比不上他们的安危,更何况县使君府中,那位年迈母亲,也不宜长途跋涉,万一出事,就真是万死,万万死了。
重新组织的人手中,家家户户都愿意出力,就连那些妇道人家也尽着心,尽着力,其中有些本想离开的青壮,更是二话不说就留了下来,和徐栋准备同生!共死!
“徐县君,县外一百里尘土飞扬,似是草原铁骑来了。”骑着快马,急匆匆而回的羊豪大叫道。
这座小县中,记住所有人的徐栋当然认识他,甚至还相谈甚欢。
屠狗屠猪的羊豪是一个肉贩,闯荡过江湖,走过无数路,前些年抱着那把天下名琴“焦尾”而来的他,据说祖上是那位羊祜,精通琴道,却更精刀剑博击之术的他,今年三十六岁。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年纪轻轻的他,为什么在这里落脚,成为一个屠夫。
不过小县城中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只有一个好字,若还是不够,那么就是好好好!三个字!
刚来的时候,县中百姓都对他这个年轻人,充满着戒心和好奇,因为比女子还要漂亮的他实在不像是一个卖肉的。
那一阵子,肉没卖出的他,总是风轻云淡的静静送给穷苦人家,没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他就在破落的小屋中,弹着琴,看着树与花。
后来渐渐与小县百姓熟识的他,肉总会早早卖光,因为这个肉贵的世道,他卖得很便宜,很便宜,甚至比菜还要便宜。
有人问过他,这样卖,能赚钱吗?
他说,不能!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只想找点可以为百姓做的事,他说,文不成,武不就的自己,大概这样就尽力了。
直到一次,一队商队在城外遇到流寇的时候,刚好往城外砍柴的他,一顿进进出出,县内百姓才知道,文不成武不就的他,原来文武双全。
那时候开始,媒人是踏破又踏破那间清寒的小木屋。
九月初九,重阳!
茱萸佩满城,一花杀百花!
漫山黄叶,遍地枯木的季节,风轻轻吹散了云,吹动人们心中的思绪中的愁,却吹不散笼罩在燕云十六州的暴风雨。
洛县东面城墙走马道内,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双手拄剑而立,身旁是一个持枪背琴的秀气男子,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人生当死则死的决死眼神。
天接风涛秋来叶,号角连营吹又起。长河落日孤城里,一曲道尽离人泪。
双手拄剑于地,徐栋望着渐近的烟尘,对那位已经打算负琴而死的羊豪道:“羊公子,在这生死之间,不介意给老夫弹上一曲吧?”
解下背上的名琴,往城墙上一放,羊豪回头一笑,比女子更秀美的他,那一回眸,让天空失却颜色,只听得他笑道:“难得徐县君有如此雅兴,羊豪自是遵从。”
尘土飞扬中,孤城里,一曲胡笳十八拍悠然响起。
胡笳十八曲中,最后一曲的琴音传遍了走马道上,秋风吹起中年文士两鬓斑白的髪,吹起离人曲音。
曲音中,洪流已到,二千多佩刀控弦的铁骑在赫连赫儿的号令下,整齐划一,犹如一人。
肃杀的铁骑,二千多张拉开的大弓,城头上从没经历过大战的青壮,那怕早有身死准备,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
看着迎风舒展的新秦大旗,看着大旗下那个拄剑而立的中年文士,赫连赫儿很好奇,这位,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路而来,本以为草原铁骑所到之处,尽皆降或逃的他,遇到一次又一次的阻击,死守。
他的兵锋所指下,一个个小城守将,一个个燕云豪杰,女子奇侠为了阻挡他,提着刀剑在他眼前一一赴死!
本来三千的铁骑,补充又补充,可至今还是不满三千之数。汉人,真的那么多不怕死,皆愿死的人?
城下,赫连赫儿策马而出,高声道:“城上的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徐栋轻呼一口气,微笑高声回道:“在下徐栋!”
点点头,示意记下了的赫连赫儿,看着那位仍旧弹着琴,分不出是他还是她的人高声问道:“那个弹琴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