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了母亲,本来就要随行于女子为她卖命,为她死的小人儿,最后还是留在了武威郡。
因为那个一身大红衣裳的女子不需要,给他留下一本道家秘籍和够他生活一年的金钱后,那一袭红衣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千里飘雪的人间。
那一年,凉州将军在风雪中打开玉门关!
那一年,付出家族大半性命的江南谢家北渡,并入藏剑山庄谢家!从此,江南双壁,只留一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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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再复年,日又再复日。
靠着那本名为仙道经的秘籍,陈一背靠扶风马家,几乎统一了凉州的小帮小派,如今的他,是一帮之主,是天人境。
没有人知道,当初的孩子努力到今天,一切都只是想报答那个女子,那个穿着红裳,佩着蓝田白玉剑的女子!
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前往武威郡外那座小镇的陈一,在那一间早就人去楼空的木屋里,从一个蓝衣女子手中,接过一把小巧的蓝田白玉剑。
蓝衣女子说,当年那个女子想他帮她办一件事,看着如同玉佩般的白玉剑内,那个鲜红的小字,他什么也没问,点点头,双手送回那把小巧白玉剑。
从此,江湖再没有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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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
终年紫气氤氲,风云变幻的武当山,向来是道教中人静修之地,这里谁也不知道,在那座小山峰上,就藏着一个陆地神仙境的老怪物。
这座大兴中的武当山,出了两位当朝国师外,新秦皇朝也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建起一座连接上下十八盘,横跨九涧的天津桥。
这一条以示意香客从此道登仙的天津桥,更是被武当山与监天府联手,将之与长安城中的金水玉带桥相联,好借用这座天下有名的道家名山,去镇压皇朝气运。
毫无禁地一说的武当山上,千绝涯中,看着从龙虎山而来的百岁老道人,同样年岁的玉元子哭笑不得的道:“你想住在五龙观,当然可以,贫道对此没什么意见。”
玉元子对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点头道:“那先帮我赶走那个家伙,老道禁不起那小子的折腾。”
玉元子苦笑道:“这个...贫道实在无能为力。”
老道人瞪眼道:“那你还不是对我这个老头子有意见?”
白髪飘飘的老仙人当然知道,这个道号正阳的龙虎山道士,其实就是来找自己麻烦,修出世法不修入世的他,对那些东西其实毫无所谓,只是人在江湖,万事万物与你在不在乎无关。
思考了一下,玉元子回道:“这个,真无能为力,不若你找我那掌门师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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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观
深藏树海之内的五龙观中,一个拐着腿的紫衣男子,在五龙观的大门前,迎来了一个白髪苍苍的老道人。
看着老道人,男子笑道:“青云掌门,今天怎么想起我这个瘸子了?”
身为武当山本代掌门的青云子,作一个揖后回道:“呵呵,这么多年才第一次登门拜访,老道惭愧。”
男子笑道:“来者是客,虽然说这是武当山,但还是喝杯山茶吧?”
青云子点头回道:“当然,老道这些年,可一直念想着你独有的苦茶,奈何俗事缠绕。”
年近七十仍旧精神抖擞的青云子,看着前方那个一拐一拐而行的紫衣男子,心中不禁叹道,这百年的江湖,真是人才辈出啊。
一个个天人境,一个个陆地神仙,几百年的江湖加起来,都远远不如这近三十年,就连自己也是搭上这一股大潮,才有幸陆地神仙。
五龙观内,双手递过以木杯盛载的苦茶,紫衣男子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苍白的脸上古井无波。
轻尝一口苦茶,青云子轻声道:“道友在这座武当山十八年了吧?”
男子平静回道:“十八年了,这些年多得武当山的照拂,否则天下之大,却无我这个瘸子容身之所啊。”
青云子想了想道:“道友说笑了,老道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男子望了望大门道:“青云掌门,但说无妨。”
叹了一口气,青云子轻轻道:“道友又何必再趟混水。”
笑了笑,男子低喃道:“人啊,有些时候是没有选择,有些时候是不愿选择。”
青云子再尝一口苦茶道:“选择吗?人生不过贪嗔痴,你又何必执着?”
望了眼青云子,男子笑回道:“呵呵...青云掌门,转修佛家了?”
摇摇头,青云子淡淡道:“一二三,化万物,万物又归一,佛如何?道如何?不过都是求道,都是人生。”
摸着微瘸的右腿,紫衣男子站起来,向着青云子深深一躬后,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这座建于唐太宗时期的五龙观,观内一个老道人捧着苦茶,轻轻叹息。
“出世入世,这人间,这江湖,谁又能真正出世,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是十八年间,微瘸的紫衣青年在这座五龙观,唯一领悟的道理,空着双手而来的他,空着双手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