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熙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这几天他认为已经与琉璃出生入死,但却没见过她这样笑过。不顾及礼仪、尊严,双颊微红,肩部抖动着,并且将那本粉红色封面的书挡在面前,像一个十足的小女孩。
他的心在那一刻冷了下来。回到了换防帝女塔以前的状态。他还是那个理智、冷面、严守纪律,关键时刻会不择手段的飞鹤军少校男爵。这几日恍如一梦,陪她玩了个游戏而已。自己并不了解她。而晴空一个辛吉街小巷子“红门店”里粗俗妓女那里听来的笑话,就让她和柳岸一起欢笑。
穆熙声音低沉,直视晴空:“北塔十一层东边第三间是工具间,请晴空男爵迅速带领10名士兵去做一下盘点,工具档案在一层我的房间,你问米尔拉要一下。做得到吗?”
晴空也收起了笑容,毫不躲避穆熙的目光。“是,少校!”
“然后,塔西五百步处的防波堤,休整一下。我晚上去检查!”
晴空又说了一个“是”,回头像琉璃挤挤眼睛,再次引起房间里所有的女孩子一阵轻笑,潇洒地离去了。
“晴空男爵的红色军装真的好帅气啊!”柳岸对身边的侍女感慨道。
眼看着穆熙的脸色阴沉,柳岸等忙忙地行礼,离开。
穆熙这才注意到,琉璃的膝上,有,在柳岸离开的时候,琉璃也不再微笑,将同时放下来。
“那是什么?”穆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指了指布包。
“这个是我让晴空男爵到集市带回来的玩意儿。和穆熙男爵无关。”
琉璃毕竟是个孩子,喜怒哀乐都藏不住。她很喜欢晴空,觉得晴空像自己看故事的时候,想象的大哥哥。好玩,火热,尤其是他刚才给自己解释那些有些下流的话题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对晴空特别崇拜。更多的是羡慕吧,他描绘的夜晚的辛吉街,酒,少年,女人,掺了羊奶的米浆,烤得冒油的肉和鱼,让琉璃向往异常。为什么穆熙从来不给自己讲这些呢?
穆熙一手抓过了布包,眼中似乎有怒火:“殿下,需要属下提醒您帝女塔防御规则的第三条吗?犯人不得与外界有任何形式的物品交换。否则以第一条论处。”
“那你杀了我吧!像你父亲杀掉我父亲一样!”琉璃一伸手,左手心内的灵籽仿佛发怒一般,吐着深红色的须根,将粉色封面的书一下子甩到十几步远,并且肢解,碎裂,飘散。
这又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琉璃。
“殿下,您是听谁的谗言,以至于问出这等荒唐的问题?”穆熙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涌出了泪花。容符侯爵,因为迎娶皇太女霜琴公主而成为帝国铁月亲王的男人,父亲最好的朋友。
他因为霜琴公主的牵连,以叛国罪执行死刑。死刑的执行者是穆深本人。帝国的年鉴上记录得清清楚楚。当时身为伯爵的穆深,因为这个勇气,被琉璃的皇祖母、当时的朝阳女帝,赐予勇士勋章一枚,升为侯爵。
“与晴空这个人,不要走得太近。”穆熙一边冷冷地说,一边大叫一声,“来人!”
在琉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进来了四个士兵。穆熙稳如一座冰山,手上拿着那个布包,宣布道:“由于晴空男爵不熟悉帝女塔的防御守则,将外界物品带入帝女塔,误入公主殿下的房间,我谨以帝国神圣的法律与尊贵的长剑女帝殿下名义,要求你们作证,将其拆开检查。你们清楚你们现在的义务吗?”四个士兵整齐地并脚,敬礼,大喊“明白”。穆熙正要亲自要拆开,琉璃手中的灵籽的须根飞过来,那个布包像书一样,碎裂。
哗啦。
针线,绸布,七彩斑斓,掉了下来。
穆熙与士兵都惊呆了。
“我也是白操心!我刚才叫你来,想问问你喜欢什么。那本书,”琉璃指一下粉红色封面的书化为碎片的方向,“是讲刺绣的,我想送你个礼物的。现在不必了!还有一句话告诉你,我10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我父亲的行刑人是谁了!如果你认为是晴空告诉我的,大可不必愿望他!他是个好人,光明正大的贵族!”
穆熙这时候的一腔怒火,与九曲回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他先是一跃而起,左臂袖口的紫色花边飞舞而出,将琉璃缠绕、捆缚,并在将要跌倒
的那刻被他揽进怀里,但他的怀抱此刻坚硬、冰冷,他用右手狠狠抓住琉璃的左手。琉璃只觉得撕裂一般的疼痛传入心口,灵籽被他从自己手上扯了下来。
穆熙手上举着灵籽,“你们四个作证,杀害古镜公主的证物由于管理不善,差点谋害琉璃公主。”
“明白!”
“解散吧!”
其中一个士兵,接过了穆熙手里的灵籽,敬礼撤去。柳岸也带着几个侍女退出了房间。而琉璃被穆熙的左手狠狠按在胸口,说不出话。
等四个士兵离开,穆熙右手一挥,一个硕大的泡泡也挡在了门口。
穆熙才放开琉璃,捆缚她的花边也回到了主人身上。
琉璃尖叫着,拿手去拍打穆熙的肩膀,她左手的手心,流出了紫色的鲜血。鲜血溅到穆熙的白色军装上,却被紫色花边吸收。琉璃泪流满面,仿佛恨透了穆熙。穆熙一动不动地站着,刚才的冷静不见了。他觉得疲惫,无奈,心里一片空白。
然后,他像个疯子一样,吻住了琉璃的嘴巴。
她的柔软的、粉红色的嘴唇,馨香、微凉,不安,但没有丝毫地犹豫,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