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祖孙三代到超市去买手纸。家里的手纸已经降低了一个档次,韧性不好,沾水就破。可可还是喜欢原来的手纸,但是妈妈说太贵了,她们现在要节省。可可懂,妈妈每天下班比她放学都晚,回来带进屋里一股凉气,很久才散掉。
姥姥提了两提手纸,妈妈提一提,一手拉着她。可可没比手纸高多少,根本提不动。妈妈叫住姥姥将一提手纸接过来,让可可牵住姥姥。三个人缓缓往家走,边走边说笑,听可可说她在幼儿园终于交到了朋友,妈妈和姥姥都很高兴。
折腾完一趟,杨芙雅让母亲在家做饭,可可也留在家里,她自己要再去超市一趟买米和面回来。超市减价只有几天了,恢复正价后要比现在贵好多。杨芙雅打算一次买够这段时间的粮食。
她戴的厚手套,到家后又带进半屋子凉气,手被四袋东西勒出白印。可可把手叠在她手上帮她慢慢活动关节。她的手很凉,可可刚洗过的两只小手也不暖和。杨芙雅抱过可可拉着她的手放在暖气上。
暖气并不烫手,屋里也是穿着厚毛衣再加件外套才不觉得冷的程度。这里的暖气自然比不上别墅里。可可时常会想念别墅,想念上下铺,想念秋千
然后在梦里那些东西都化作了白烟随风散去,于是早上醒来时眼角又在流泪。
那时杨芙雅在客厅的饭桌上记账。她是最近养成的这个习惯,拿着可可写剩下的铅笔头和一个红皮厚本子,详细地写下每一分钱花在何处。因为就算再节省,钱也如流水,钱包很快见底。
可可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洗漱,然后坐到饭桌前吃早餐。家里的米饭和幼儿园吃的差不多,不白,不香,放在嘴里干嚼没有甜味。可可吃下一小碗饭和一点菜,在小雪中被妈妈送去幼儿园。
杨芙雅怕雪天路滑母亲摔跟头,就提前很久送可可去上学,然后再去上班。可可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她是第一个到的,第二个就是尤梦。
她们又坐在一起画画了,画笔铺在桌子上,把天涂成灰色,把水涂成黑色。这次可可说她不是在乱涂,她说:“暴风雨来之前就是这个颜色。”
杨中凯下班后疲劳地倒在床上,听见妻子电话响。白梅从厕所出来接起电话,走到阳台他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地方。她特意背着他接电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个人。
杨中凯对于妻子的行为不住起了疑心。
“谁啊?”
“老主顾。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他在我这买了两套房,我指望他给我介绍新主顾呢。”白梅在房产中介上班,靠伶牙俐齿挣得比杨中凯给人打工挣得还多。她是和儿子旅游回来后找的工作,之前做家庭主妇几年,没想到再次步入社会适应得相当快。
杨中凯最终也没能说什么。自从家中没落,他只和白梅一起上过一次街。白梅走过以前常去的一排服装店时痴痴地看着玻璃窗里的衣服,最后强行结束幻想拉着杨中凯走了。走到商场里的美容、美甲店外时甚至命令杨中凯和她走远路绕过那里,她怕碰见以前玩乐时认识的阔太们。她已经屏蔽掉所有能找她出去玩的人,她没有勇气向她们说明自己现在的处境,无论是对方同情的眼神还是鄙夷的目光都让她接受不了。
白梅坐在杨中凯旁边,要对他说明一个大胆的决定。
“老公,你说咱俩这么挣钱得过多久能恢复过来?”
杨中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他早知道白梅这几天在悄悄盘算什么。
“要不这样,咱俩假离婚,我假意和我那个老主顾发展,然后拿着他给的钱养活家里。”
“当小三啊?你是脑子有问题吗?”杨中凯的眼睛瞪起来了,语气十分不满。
白梅回瞪他一眼,“我哪有那么贱?他早都离婚了,这些天送了我很多礼物,明天还想带我去买衣服,我暂时没同意,不过看起来他对我有其他意思。”
杨中凯说:“你是想钱想疯了吗?你不知道男的都是什么动物?还假装?你真把我当成你男人了吗?让我眼睁睁看你投进一个sè_láng的怀抱?”
白梅一听也急了,“那你说,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眼看着儿子都快没钱学画画了,他那幼儿园绘画比赛都得一等奖呢,老师也夸他有天赋。我自己成天灰头土脸没关系,苦了他怎么办?我现在放弃了所有玩乐,成天在顾客面前陪笑脸说好话,都怕碰见以前的熟人。我都恨不得自己化成灰,那样谁都认不出我来,免得越活越丢人!”白梅越说越激动,将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全发泄了出来。
杨中凯腾的一下坐起来吼道:“对,跟着我丢人,怎么没见你当阔太的时候说自己丢人?”
白梅冷笑,“杨中凯你怎么那么怂呢?你看看你一蹶不振的样儿?不丢人吗?我一共离开几天,家里那么多酒**子,怎么,开废品收货站吗?”
杨中凯在他们回来前一直喝酒,不说从早醉到晚也差不多。在他们回来后才找了个洗车工作,隐瞒了曾经开公司的经历,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满面愁容,还是天天把酒端上桌。
白梅到现在为止没责备过他喝酒的事,她觉得他生意失利又连累了亲人,借酒消愁情有可原。她劝过他几次,他听了也不答话继续自饮自酌。白梅不知道他要颓废到什么时候,今天总算忍不住了。
“好好好,我怂我丢人!谁不丢人你找谁去吧!离婚,离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