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己容看着邓少玖眼角的泪珠,用手拂去,说:“我不明白。”
“就像你爱我一样,我也爱着他。”邓少玖还是将这句话咽下了,他认为可以用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况且他并不想与时己容就此决裂。
最终,他挠了挠头,没有说话,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维持这段关系,他不想说违心的话,也不想看到时己容伤心。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哪怕,哪怕是一个女生也好啊。”时己容的声音十分平淡,十分微弱,却十分刺耳。
“不是,你不能这样说。”邓少玖不明白时己容到底是因为他喜欢上别人才生气伤心,还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而生气伤心,“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喜欢女人?”
她冷笑一生。
“不是你说的,爱就是爱吗?”邓少玖很明显是在强词夺理。
“你就是个渣男,说吧,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时己容看着邓少玖脚下的地面。
“你让我说啥。”
“说你该说的,说你喜欢董锲,不喜欢我,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吧,就像你爱我一样,我也爱着他。”邓少玖转身走开。
“可他是男的!”时己容的声音穿破他的耳膜。
“是啊,他是男的。”邓少玖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泪水再次留了出来。
2
邓少玖去了董锲家,敲门,在门外等候时,邓少玖突然觉得这个世纪上连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听到同性恋时都会说:爱就是爱啊,但又有都少人是打心底不歧视,这个时代,同性恋只能做个哑巴,永远不说话的哑巴。
过了很长时间董锲才开门。
邓少玖的身体直接扑倒在董锲身上,像死去的战士倒向大地,像清晨的残花坠落人间。
“陪陪我吧。”邓少玖在董锲耳边说道,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到董锲的肩膀上。
董锲没说一句话,将邓少玖拖到床上,他本来是想把他抱到床上的,但邓少玖的个子确实比他高,只能拖上来了。
没过多久,邓少玖就睡下了,睡得很沉。
董锲关了灯,抱着邓少玖,一夜未眠。
之后的几天,邓少玖一直在董锲家住。
3
冬天悄无声息地降临在这片大地上,校园里除了那几颗站在大门处的青松仍然绿着,其他的树木相继凋零,从北方刮来的寒风吹着树枝瑟瑟发抖。大学生走路时的模样不想高中生那样活泼,也并非有成人的成熟,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上课铃拉响前走向教室,再紧随铃声拉响后离开,他们仅仅是匆匆来这教室走一遭,谁知道是否带走了一些东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总跟随着几个走得悠闲自在的人,他们在后面或单独地走着,心里想的或是古老经典的文学,或者是神秘科幻的未来,但没有人会想现在的光景。人们只有在回首往事或者幻想未来的时候,才不觉得现实的痛苦。还有的成群结队,几个伙计在后面谈天说地,他们认为现在谈论的内容要比课堂上听老师讲的内容更加重要,或者谈些明星八卦,或者说些游戏小说,但绝不可能是国家政治,也不会是国际形式,更不用说是文学艺术了。
已经秃了头的树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它也十分想要加入这样的讨论,没有了绿叶的衬托,它显得是多么的孤陋寡闻,所以上帝让它永远不能与人类说话。
冷风在大地上肆虐,邓少玖裹了裹衣服,在所有人的后面跟着,他在想反正已经迟到了,再走慢点也不为过。与时己容分手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倒觉得现在更加轻松自在,更加无拘无束。白天除了上课外,就是跟着来机场接他的崔老师编曲子,练吉他。他没有想过,五音不全的人也会喜欢音乐,也会研究音乐,而且会写音乐。
崔老师是一名化学系的教授,完全看不出已经有五十多岁,腰板挺直,说话硬气,心态阳光,一切青年具备的象征都能在他身上找到。他喜欢与学生们高谈阔论,他认为这样就可以抵挡住岁月的寒风在他心灵上留下疤痕。他虽然是一名化学教师,却对文学情有独钟,一生创作的诗歌要比专业诗人写的都多,他曾经多次在邓少玖面前感叹,说当初后悔学了化学,每天在实验室内闻着氨水的味道,不知这种味道磨灭了他多少文学细胞。他的诗文写的极好,但仅仅是给邓少玖这样的学生看,从来不发表,他说,诗一但发表出去,就是去它作为诗的意义了,因为诗是自己的隐喻,暗示着自己的性格和秘密,一点抛露出去,就相当于全身赤裸的在天台大叫自己的名字。他不仅喜欢音乐与文学,还对绘画有一定的见解,当他在邓少玖面前将绘画技巧的时候,邓少玖的表情让他心凉了好长时间,他还是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会像小孩子一样生气,但也仅仅是小孩子,没过多长时间就忘记了。他把这种现象叫做“心灵之春”,邓少玖也不想与这样一个小孩子争论,听到这时,只是笑了笑。他一生未娶,每天都呆在学校给的实验室里呆着,于是也就成为学校教员公认的化学实验室管理员,学校也顺便给了他这样一个职务。他在实验室旁边有间独立的办公室,那里面放着吉他、钢琴等乐器,还有绘画用的用具,好像他的一生都在这里度过,但他的一生远远比这间屋子要大。
邓少玖很喜欢这样的老师,“自由”邓少玖解释道。
他继续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