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摩想了想,举手发誓状:“反正,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我抓到凶手,我要扒了他们皮,吃了他们的肉!”
阎觅听到他说得斩钉截铁,嘶哑哭声里又夹着笑声:“吃什么肉,这些人,喂狗吃都脏了狗嘴!”
黎家出事时,阎觅年方五岁不懂事,而且距离出事那天已经九年了。在梦凉山上的日子抚平了不少当初失去亲生父母的痛苦,如今已经淡忘了很多,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唯一有印象的是亲娘给她捂着脚板睡觉,小时候她老说睡觉脚冰,睡不着,来了梦凉山,阎母知道后也学着亲娘给她捂脚,所以阎母和亲娘已经没多大区别。
但是亲生父母的仇,她一定要报,不能让她爹娘死得不明不白,何况是娘豁出命才护下了她的。
阎觅沉寂了好一会儿,坚定说道:“哥,我们下山吧。”
他响亮回答:“好。”
……
过了才一个月,阎母病逝长辞,她早已经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连寿衣都替自己草草缝制了一件,放在了枕头边。
阎觅心如死灰,才知晓了亲父母的悲剧,第二个娘就离世了,她一夜长大,话都比以前少了,也不再跟阎摩争吵打趣。
阎摩强忍悲伤,给母亲下了葬,只偷偷在填坟头土时,撒了几滴热泪在那片黄土,伴随着地下的母亲,一道仙去。
那天,是兄妹二人启程前的最后一晚。
土房的篱笆边,那窝兔子还是有二三十只,不过已经经过了数十代的更迭。
阎觅抱着腿坐在柴房边的阶梯上,呆呆看着兔子们,看着看着,眼前竟然出现了阎母抱着篮子给兔子们撒食的身影。
阎母嘴上还嘀咕:“小兔崽子们呐,多吃点,长得白白胖胖才好,慕儿才高兴。”
虽然阎觅最喜欢兔子,但兔子是阎摩抓的,是阎母悉心照料的,她只负责玩。
阎觅的眼眶氤氲了,头埋在双臂间,默默流出眼泪。
一件用蓑草制成蓑衣被披到她肩膀上。
“晚了,起风了。”沉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捏了捏蓑衣两边,淡淡嗯了一声。
摸着蓑衣,她的眼泪又流下了。
这件蓑衣是阎母做的,已经用旧了,曾经编织紧密的蓑草都掉出来不少。
阎摩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阎觅抽泣道:“哥,我又一次变成孤儿了。”
“哥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了。”
夕阳之下,伴随着隐隐哭泣声,逐渐迎来黑夜。
……
下山后,杭州城的集市。
阎觅看不到集市有多热闹,但是她听到了,光是听都激动人心。
她听到四周传来各种声音,还听到一种铃铃啷啷的鼓声,这个声音她记得,小时候娘亲给她买过,晚上还放在身边睡觉。
她摸索到摊子边,蹲下抓到了一只拨浪鼓,把玩起来。
阎摩从没离开过梦凉山,连基本的群居生活常识都不太懂。
他发现阎觅玩着那个有两条小绳子能左右敲打发出声音的玩意舍不得走,就去拿了起来,塞到阎觅的手里。
阎觅愣了一刹,转眼,阎摩就拉着她走了。
老板一见人拿了鼓但是钱还没给,忙追上来说:“客官,钱、钱没给呢!”
阎摩皱了皱眉,前?什么前?后行不行。
他选择不予理会,拉着阎觅继续走。
“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拿东西不给钱啦!”老板气吼吼大喊,刚才他看到阎摩两人就感觉是穷酸人,那小姑娘身上的衣裳数十个补丁,跟旁边衣着光鲜的女孩子一比就跟个大叫花子差不多,那个牛高马大憨实的成年男子更不用说,身上之物没一处完整的,到处破烂不堪,心里更有了几分瞧不上眼。
其他家的老板闻声都跑出来看热闹,阎摩忙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把阎觅护在身后。
“怎么了?谁拿了不给钱?”
“就他啊!那个傻大个。”老板指着阎摩。
阎摩脸上闪现怒色,凭什么骂人!
他三两步上前,高了老板两个头的他俯视道:“你骂谁!”
老板惧怕,怂了,退了三步,看着地板低低说:“给……给钱。”
他茫然道:“什么意思?什么叫给钱?”
老板也懵了,哪里来的连钱都不知道是什么?
周边围着一圈的人哄堂大笑。
“不许笑!”阎摩转圈指着人说,让大家不要骂,从没碰到这么多人的他,突然被人围堵,心里恐惧且严重不适。
阎觅也很害怕,一直躲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觅儿,别怕,哥在!”他自己心里明明打着鼓,还得强装没事护着妹妹。
那家老板调戏似的,从怀里掏出铜板,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说:“看到没,这个就是钱!你要买东西,得拿钱换!”
周围的路人跟看大戏一样,笑个不停。
阎摩看那东西,觉得眼熟,便从自己的带的不多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里面有一串串珠宝和铜板,还有数颗银锭,袋子里的东西是娘临终前让他们务必保管好的,说除了命之外,它们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还不知道老板说的铜板是哪一样,就随手拿了一颗银锭出来。
房见到那颗光亮的银锭后,大家都不出声了。
随随便便能拿银锭出来的人竟然说不知道什么是钱?而这种看起来穷酸的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