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郡沃野县,云麾将军胡炼一早就在西门外等候李轨的车马了,但一直等到接近正午仍然没有见到李轨的人影。
胡炼就有些着急,他镇守的朔方郡一向比较平稳,风平浪静的好几年了,但自上个月起总有一些鲜卑探马南下窥伺。
胡炼一开始以为鲜卑人缺衣少穿准备南下寇略,直到半个月前他接到密令,得知李轨的车驾即将踏足朔方郡这才恍然大悟,这伙鲜卑人显然是冲着丞相去的呀。
鲜卑人这几年崛起的很快,但内部并不团结,各部族之间四分五裂,各自为政,有些是亲汉的,譬如迭嗒部,有些则对大汉持有敌意,譬如轲比能。
据胡炼了解,朔方郡北面的这两支鲜卑部对大汉都不太亲近,趁火打劫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在他们的眼里抢掠别人不是什么罪过,反而是一种英雄行径,而边军的职责就是捍卫边疆,保家卫民,因为这个双方每年都要血战,都要流血死人。
鲜卑人如此异动难道是要对丞相的车驾不利
不,这不可能。
丞相巡视朔方郡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保密如此严格,鲜卑人如何知晓这帮野人说到底是机会主义者,可没有什么深谋远虑。
那么他们可能是又要准备南下寇略了,没办法,去年冬天的那场风雪太大,草原上牛羊冻死无数,他们没吃没喝,不出来寇略又能怎么办。
呃,这事好像有些说不通呢,现在已经是夏天,他们要是为了口吃食不得早两个月,在春季的时候发动攻势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直到这一天正午之前,胡炼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两部鲜卑人的种种异动不为别的,就是冲着李轨的车驾来的。
“娘的,真是找死。弟兄们,跟我来,杀鞑子去。”
胡炼打仗没有什么章法,有仗打了,招呼一声,大家就出发了,打完了回来喝酒吃肉,打败了更要喝酒吃肉,不仅自己吃,还要为死去的弟兄们吃。
总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恰好还能吃能喝,他们就会大吃大喝。
边塞的生活太苦了,可不能委屈自己的胃啊。
李轨的确是遭到了鲜卑人的伏击,大约有三千鲜卑骑兵,突然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向他的车队发动了攻击,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出手就打的李轨十分被动。
李轨不得不偏离预定路线,在茫茫戈壁上被动挨打。
所幸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土堡,侍卫亲军内军营将随行车马组成车阵,背靠土堡组成一个环形防御圈。
突袭的鲜卑人以轻骑兵为主,对付严密的车阵有些吃力,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援军迟迟不来,李轨终将陷入被动,鲜卑人组成的狼群最终会把他们生吞下去。
“距此最近的驻军是云麾将军胡炼所部八百人,稍远一点的是朔方太守龙越的兵马,两部兵马都不多,如果我们想突围,还得向云中驻军求援。他们有一支机动部队,对付草原狼很有一套的。”
随行枢密使周府分析完,等待李轨的定夺。
李轨却是不慌不忙,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阴冷地笑了起来:
“精确打击,斩首行动,玩的好溜啊,我们的对手是谁,你们都知道了吗”
胡图说:“看这伙人组织如此严密,应该不是野鲜卑,弄不好是轲比能。”
周府道:“这不可能吧,轲比能在幽州一带活动,怎么会跑到这来”
许褚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除了轲比能,谁能把骑兵战术运用的如此娴熟。你看他们的打法,处处都击打在我们的要害上,整个鲜卑,也只有轲比能能做得到。”
但周府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们的对手会是轲比能。
李轨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不必这么早下结论。茫茫戈壁,援军找到我们需要时间,先看看他们的动静再说。”
李轨的镇定给了众人以极大的信心。
这天晚上鲜卑人发起了疯狂的进攻,马队围着古堡,射出了近十万支箭。
内军营被压在车阵后面不敢露头,战车围成的防御阵地上瞬间长出了一层白毛,但鲜卑人始终无法突破战车阵,森严锋利的锐枪阵是战马无法突破的死亡屏障。
强攻失败之后,鲜卑人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疯狂进攻,而是围而不打。
你的战车阵虽然强悍,但你们人总得吃总得喝吧,区区一座古堡,没吃的没喝的,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鲜卑人的算计没有错,李轨很快就断水了。
干粮虽然还有,但水真的不够了,没有水这干粮根本就咽不下去。
众皆惊慌失措,李轨却是淡淡一笑道:“我们的先辈在此设立堡寨,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里风景好,视野开阔不,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我跟你们打赌,在这里打井是很容易打出水来的。”
虽然是临渴而掘井,落了下乘,但胜在人多势众,在干渴的威胁下,一口水井很快就打好了。李轨猜的没错,这座古堡下果然地下水充沛。
井只打了几丈深,甘甜的泉水就涌了出来。
鲜卑人的围困计划破产了,他们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在草原上寻找了三天三夜之后云麾将军胡炼终于找到了李轨,八百骑兵当即向鲜卑人开战。战况很激烈,双方死伤都很惨重。半个时辰后,胡炼战败退却。
但他并没有走远,撤军三里地外,对鲜卑人保持戒备状态。
李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