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人类及生物心理活动状态,是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
身为修行者的龙羽军将士,每个人都可以给世间绝大多数人造成恐惧,但此时他们脸上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他们给别人带去的恐惧程度。
因为他们不知道恐惧来源于什么。
前方将士,或者境界较高的将士,能够看到荒地尽头那四个小小的黑点,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后方将士则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无比的危险和无助。
未知恐惧,是恐惧中的恐惧。
闵高能够体会一众将士的情绪,但他并不打算激励将士们的勇气,而是作下了一个决定。
他将统领这两万龙羽军的两名校督叫到身边,道:“我离开以后,你二人务必让全营将士守在此地,直到……”
他再度看向荒地尽头那四个黑点,道:“直到那里发生了你们想不到的变化,你们才能、也必须领着弟兄们赶过去。”
“副都督……
一名校督有些茫然,问道:“你要离开?去哪里?”
闵高微微一笑,眼中的坚定和炽热变得更加浓盛,道:“我要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这名校督更为茫然。
另一名校督则隐隐有些明白,道:“副都督,什么变化才是我们想不到的变化?而我们赶去后,又该做些什么?”
闵高似乎颇为满意,拍了拍校督肩膀,道:“当你看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什么叫想不到的变化,至于该做什么……”
“杀人!”
他神情陡然一沉,道:“那个地方只要还有活着的人,无论是谁,都毫不犹豫地杀死他,而且不计任何代价。”
那名茫然的校督刚好回过神来,闻言吓了一跳,道:“副都督你要去那里?”
闵高又微微一笑。
他没有再向两名校督说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龙羽军将士,便手提双三刀,向着荒地尽头那四个小小黑点走去。
那位隐隐明白的校督,看着荒地的尽头,忽道:“身为龙羽军,保卫陛下是我们的责职,更是我们的荣耀。”
那名一度茫然的校督,看着渐渐远去的闵高,沉默了许久,道:“保卫副都督,同样如此。”
二人互看一眼,突然喝令大军集结,竟是将闵高的命令置于脑后,率着两万龙羽军尾随后者而去。
龙羽军军纪严明,两万龙羽军将士虽然恐惧万分,但没有谁不敢不服从命令,只是越向前走,心中的恐惧就越发浓重。
闵高当然知道身后的状况,略略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是一脸释然,没有阻止两名校督的违令行动,继续向着荒地尽头走去。
两名校督再次互视一眼,变得更为坚定,并让龙羽军始终和闵高保持着两里左右的距离,执著地跟着。
走出数里后,龙羽军停了下来。
普通将士停下,是因为两名校督停下了,而两名校督停下,是因为更前方的副都督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两名校督终于看清了,那四个小小的黑点,其实是四道静静的身影,但仍然看不清四道身影谁又是谁。
这已足够。
那名隐隐明白的校督于是更加明白了,那名一度茫然的校督,至少开始隐隐明白。
两万多龙羽军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荒地上。
站到天黑,站到天明。
…………
白鹿原周边的荒地,比白鹿原更加宽广,如果从天空中看下,纵然是集结在一起的两万龙羽军,也不过像是巨大布匹上的一点墨渍而已。
更别说四道身影。
荒地尽头的四道身影,在天地间显得十分渺小,像是四粒砂砾。
郑坚是其中一粒砂砾,位处东南,与闵高略有三里的距离,铁秀红是另一粒砂砾,站在郑坚左前侧数里之外。
二人各自前方数里,是另外两粒砂砾——令狐月和蒙烈。
四人就像荒地上的真正砂砾,静静地杵着那里,两两相望,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明。
第二日,午时。
没有任何预兆,一粒砂砾突然动了。
郑坚向前迈出一步。
数里外的铁秀红轻叹一声,道:“你不该让他们来。”
郑坚微微侧头,道:“我本该相信前辈,但实在不敢有所闪失。”
铁秀红似乎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也向前迈出一步。
数里之外。
蒙烈淡然道:“小皇帝到底年幼,这么沉不住气。”
数里外的令狐月虚眼一笑,道:“总该有人走出第一步。”
二人不再说话,各自向前迈出一步。
四人各自迈出一步,在广阔无际的荒地上,如同四粒砂砾各自动了一下,不会对任何事情造成任何的影响。
但事实是,天地遽然变色。
寒冷干硬的荒地,像是突然变成了被烈日照射下的沼泽,不断有袅袅水气腾起,无数细小的尘粒、砂砾在地面上不停地颤动。
天上晦暗的沉云,突然变得像是燃烧着烈火中的铁炉,彤红一片中又不断有火星迸射……
…………
从天明站到天黑,又从天黑站到天明。
两万龙羽军将士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荒地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时近午时。
那位隐隐明白的校督,似乎更明白了,眼前这一幕,岂非就是他想不到的变化?
两万龙羽军将士,像两万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