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开解过润玉之后,卓音就顾着继续追查那神秘火术去了,也没来得及去想他有没有听进去,一晃又过去了几日,期间,白羽给她复了信来,说是掘地三尺也没找着有那非鸟一族,还问她是否线索有误。卓音摇头,看来鸟族是查不出什么来了,可她也不想让重伤长芳主的人就这么逃之夭夭,毕竟伤了好几位上仙,若是下次那歹人又跑到别处作乱,岂不到处人心惶惶。
于是,她便决定再下花界一趟,把白羽的回复先告知众芳主再作打算,可此行她万万没想到,润玉竟然真的亲自登门去化解花界与天界的旧怨。
她也是走到了芳主们的大殿前,听到门内有熟悉的男声响起,才堪堪停下脚步,扒在那门缝外,往里面看去,那众人之中,果然有一个清冷绝尘的背影。
卓音直起身,见四下里没人,悄悄隐了身进去,还不时摒住仙气,怕被殿内的上神发现,直到踱步到一根柱子后面才站定下来,一览全局,不得不说,她此刻才体会到从前白羽听壁脚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刺激,更何况还是听润玉的壁脚。
只见这偌大的宫殿中,站着几位芳主,许是已经休养了几日,受伤的芳主们都复原得差不多了,为首的长芳主居正中,另外,锦觅和旭凤也站在其中。
润玉这回没有穿着天帝的华服,只是一身朴素白衣,以布缕束发,一如那日棠樾拜师时遇见的那样,虽然收敛了光芒,却又不卑不亢,他的背影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疏离,可是面容上的坚毅透露出此行满满的诚意。
卓音听见他用清朗的声音说道:“润玉听闻近日花界不平,几位芳主还因此受伤,润玉特来问候,并奉上凌脂玉露,望众芳主早日康复。”
可正中的长芳主听了却不领情,冷讽道:“不劳天帝挂心,我花界与天界一向无往来,此次遇袭又怎需天帝特意前来,惺惺作态。”
此时锦觅有些看不下去,出声缓和道:“长芳主,这凌脂玉露是活颜生肌的灵药,且极为珍贵,万年才得一瓶。”
“我花界有的是养颜驻容之药,天帝的有心,怕不是别有用心才好。”长芳主依然一副柴米不进的样子。
卓音感觉这气氛甚是尴尬,只差没下逐客令了,在心里默默为润玉捏把汗。
然而润玉像是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一样,面上并无不好看,也不气恼,而是依旧诚心说道:“润玉知道因为年少时的轻狂,冒犯了众位芳主,不求芳主们原谅,只求今日能让润玉一表歉意。”
说着,他一身诚挚,抖开衣摆,单膝便跪在了长芳主面前,毫无犹豫。卓音看在眼里,无声的笑了,他果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只看到天帝的角度,那么这恩怨便总是解不开的,可若是只当自己是润玉,那么不过是小辈与长辈的关系,小辈为自己曾经的冒犯道歉,去求得长辈的原谅,那不正是里外都能让自己好过了。卓音见他这样敢作敢当,放低身段至此,当下在心里生出了些欣赏之意。
“当日润玉打伤了长芳主,今日便任芳主们讨回。”润玉郑重向面前的长芳主作揖,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年轻小辈在向长辈们认错一样。
几位芳主许是没想到天帝竟肯道歉至此,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场面,那长芳主的面上也有些惊住,尽管还想再挖苦下去,可微微张了口,却奈何说不出话来。
卓音见状,知道现在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去打开困局,都还没来得及细想,也不知道哪来的意念,就觉得自己应该帮他一把,她当即从柱子后面走出,似乎身体反应得比思绪更快,马上现了真身出来,在众人的讶异中缓缓走到润玉旁边。
“长芳主,卓音是局外人,无意评论你们的故事,但卓音站得远看得清,这前尘往事里牵扯缠绕,绊住了你们所有人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朝前看了,锦觅和旭凤都有了棠越,而润玉过去有年少轻狂,如今却有卓音救了芳主,我们夫妇二人可否算功过相抵?且不说花界与天界日后是否重归于好,但求今日能放下芥蒂,彼此都给彼此一个交代。”卓音原本站在润玉的旁边,可说完一番话之后,也随润玉一般单膝跪下,眼神里看向长芳主,带着几分期待与真诚。
一旁的锦觅和旭凤见状,明白其中道理,也同时站了出来,一齐跪下,共同希望陈年旧事能够就此翻篇。
花界的众位长辈看着小辈们在堂下跪了一排,一时间几位芳主都朝长芳主看去,确实大家羁绊了数万年,也是时候把大家都从这些恩怨中解脱出来了。
长芳主的眼神从四个小辈身上缓慢扫过,他们还年轻的面孔不自觉让她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当年先主垂危诞女,锦觅一路长大,而那一场旷世情劫又带来多少伤痛别离,最终尘埃落定,锦觅也找到了自己的淡云流水,而今花界遇难,又蒙天后卓音出手相救,这一轮轮因果循环,浮浮沉沉,她若再看不破,也就白活了这数万年了。
“罢了罢了,”长芳主的眼角不禁湿润,终了是一声叹,“快起来吧,过去的就都让它留在过去吧,再也不要去追究了。”
卓音听到这里,知道事情已经转圜,欣慰地侧目,没想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润玉也朝她投来一视,眼里如星辰遍布,沉静却夺目。
后来大家放下芥蒂,相聊甚欢,润玉表示将尽力帮助花界找寻那纵火歹人,而花界众芳主也决定恢复对天界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