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下人摆上了一把古琴放在正中央。
所有人都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上座的朱由检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谁先?”
“我来。”段尧迈出几步,走进众人的视野,她神态高傲,是不可一世的自傲。
朱由检点了点头,段尧便坐在了古琴前,嘈杂的声音不见,所有人都似乎等待人间佳乐。杨清一仔细打量了一翻段子嘉,她虽然刻意打扮,却没有本末倒置。瞧她这样的架势,似乎是有备而来。段子嘉纤手轻轻一拨,一个尾音颤的恰到好处,揪起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弦。
倒是有点意思。
杨清一一怔,张嫣为什么会知道她?
“是。”她应了一声。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杨清一依言抬头,看向那双温柔的眸子。
“佳人弹佳曲。”张嫣似是很满意,她点头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段子嘉,“段姑娘,今日这比赛,你可要服输了。”
“皇后娘娘,那杨清一也太胆大了吧?”
“不,”张嫣走到窗边,眺望远方,“这倒是个性情中人,本宫在她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张嫣又叹了口气,“只是她比本宫勇敢,也比本宫幸运。”
“那魏公公”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朱由检皱眉,“你觉得呢?”
“我?”杨清一笑嘻嘻道,“我哪知道你一个王爷的心思?”
杨清一眼珠转了转,“人家小姑娘长得可爱,又是如是的妹妹,定是对你倾慕很久了吧?她的琴技也一定是因为你学的吧?为了你,人家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况且,她还因为听说一些谣言,要跟我决战呢。”
“我只当她是妹妹。”
杨清一回到房间,门口茯苓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指了指房间,便又匆匆跑开了。
杨清一狐疑地打开房间,却看见一个白袍男子坐在圆桌前,慢条斯理地沏了一杯茶。
杨清一径直走过去,坐在男子旁边,学着他方才的动作也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我说段大公子,今日怎么又拜访寒舍了?民女真是荣幸之至啊。”
“清一,我又哪里招惹你了?你今天看我的眼神简直是把我当成杀父仇人了!”
“没有啊。”杨清一吹了吹有些发烫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还说没有。”段如是看着杨清一的动作,不满道:“你这茶味道实在太差了,勖勤宫竟然没有一点像样的茶叶吗?由检也不说给你换点好的?”
杨清一冷哼一声,“我是粗人,我不懂品茶,我喝什么茶无所谓。你既然喝不惯,你就别喝,我这里自然比不上你富可敌国的段府!”
“可人家不当你是哥哥呢。”杨清一回想起段尧每次喊“信王哥哥”的甜蜜,她捏住鼻子,柔柔地学道:“信王哥哥~”
朱由检不羞不恼,目光如炬,“你叫我什么?”
杨清一的笑容凝固住,他竟然当真了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她连连后退几步,转头看向书桌上的字。
一时间墨黑色的字竟然显得有些妖娆,入笔收笔之间像是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倾诉着渴望。
“魏忠贤那走狗。”张嫣冷哼一声,“他定是也发觉了杨清一的不同寻常之处,想除了她,却又碍于信王,所以那日才阴阳怪气地跑到本宫这里来挑拨离间,想借本宫的手除了她。”
“魏忠贤一定有所动作过,只不过没有得逞。今日本宫把杨清一带到这里来,虽然信王没有说什么,但是凭本宫对他的了解,”张嫣回想起信王的神色,“他必定是不愿的,他定是在担心。所以信王心中大概也是有杨清一的。”
“可是她不愿嫁给信王”
“是啊,本宫本来是想着如此聪慧的女子嫁给信王,定是一大助力。”张嫣叹了口气,“她那一曲,她对《十面埋伏》的解读,眉宇间的潇洒豪气,定不是一般闺中女子,志向一定不局限于这区区皇宫之中。”
“只可惜,她不愿意。不过本宫却觉得,她心中定也是有信王的。只不过中间曲折,局外人是无法插手的。”
“信王善音律,杨清一相貌、谈吐、琴技皆为不俗。”张嫣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杨清一那张灵动秀气的脸庞,她微微一笑,像是期待着一出好戏,“能不能博得美人心就看信王的了。”
段子嘉轻轻“嗯”了一声,委屈地低下了头,似乎很是不服气。
见状,段如是走过去摸了摸段子嘉的头:“子嘉,如今可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了?”
段子嘉仍是不语,张嫣挑了挑眉,开口道:“段公子今日也是好兴致。”
“回皇后娘娘,不过是担心小妹输的太难看,所以过来瞧瞧。”段如是虽然言语恭敬,但神色之间却无半点恭维之意,杨清一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几度拒绝天启为官的真君子,不卑不亢。
“呵呵”张嫣笑了笑,“段姑娘这京城第一名琴怎会输的太惨?本宫听了也只觉心旷神怡。”
“皇后过奖了,我这就带着小妹回家去,不敢再丢人现眼。”段如是“哈哈”大笑两声,带着段子嘉走了,他眼神清明,只是转身之际暗暗看了一眼杨清一。
杨清一心中了然,他应该不会真的走远。
“信王。”张嫣待段如是走远,“你这小丫头可否借本宫用一用?”
琴音清越,万物复苏的初春,一只狡黠的小鹿从微微有些绿意的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