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宛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传进风衔珠的耳里。
风衔珠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人坐在窗边的竹丛下弹琴,人长得好看脱俗,琴也弹得空灵动听,配上古窗翠竹,真是如诗如画一般的风景。
风衔珠却蹙起双眉,眼里俱是冰冷。
又见君尽欢。
君尽欢此人明明阴险恶毒,没心没肺,却总能演出谦谦君子、风骨不凡的姿态,就比如他现在弹琴的模样,不知底细的人见了大概会以为他是伯牙转世,恨不得成为他的钟子期,看他弹琴到天荒地老。
昏迷之前的记忆涌上来,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跑来普渡医馆?
又为什么这么不幸,居然遇到了君尽欢?
君尽欢似乎弹得专注,不知风衔珠醒了。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转头看向风衔珠,微笑,很是亲切的道:“衔珠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风衔珠低头,将薄被掀开一角,看到小腿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连衣服都换过了,当即双眉一竖,看向君尽欢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
“别误会。”君尽欢一脸正色的摆手,“这衣服是我让医馆的大娘换的,这伤口也是我让医馆的女大夫包扎的,我可没碰过你一根头发。”
听起来就像他是一个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正人君子。
风衔珠冷冷道:“这医馆怎么还没关闭?你又怎么还在医馆?”
“为什么要关闭?”君尽欢身姿挺拔,背负双手,笑吟吟的,“这医馆免费行医,不知造福了多少贫苦百姓,短短时间就在天泽城打出了名气,有不少文人墨客、江湖豪杰、富豪权贵等自愿为医馆捐钱捐物,赞我是大善人,菩萨转世,我若是关了这医馆,损失才大,不是么?”
风衔珠盯着他:“你想要个好名声?”
“谁不想要呢?”君尽欢笑得有几分狡黠,“你知道我是穷人,就算我长得好看,骗到了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我的本质还是一个低等的贱民,有个‘大善人’的好名声,对我可是大有益处。”
风衔珠抿了抿唇:“你这次救我,又有什么企图?”
“企图?”君尽欢反问她,“我还想问你,你在我面前玩苦肉计,到底有什么企图?”
风衔珠微讶,君尽欢以为她出现在普渡医馆,是带着阴谋来的?
她的唇边不禁泛起淡淡的诡笑,原来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愧是小人作风。
“我想问你,你上次为什么要放过我?”她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就算你是故意救我,放长线钓大鱼,我也不想欠你任何人情。”
“你总不会是深夜里冒着雨、带着伤,专程跑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吧?”君尽欢的脑子也是转得很快,“你先说说你昨天夜里出了什么事。”
风衔珠想到了昨天夜里差点被父亲杀掉的那一幕,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也禁不住的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抱住身体,缩成一团,将脸庞埋进双膝里。
“哦哦,看来你真的遇到不得了的事情。”君尽欢上下观察她,笑,“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他手指轻轻敲着窗台,片刻之后脸色一凝:“你该不会是……让风鸣安看到你头上的刺青了吧?”
风衔珠猛然抬头,飞快扫了他一眼,低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君尽欢提到了父亲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刺激到了她,并不是因为君尽欢所说的“刺青”之事。
君尽欢看她这样的反应,却觉得自己应该是说对了,当即拍了拍额头,长长的叹息:“风衔珠啊风衔珠,你觉得我是卑鄙小人,就故意跟我作对是吧?我劝你不要让风鸣安看到你的头皮刺青,你就非得告诉风鸣安,结果招了灾祸,是不是?”
风衔珠不说话,心里却是不认同他的话,并对他怀有极深的怨恨。
“好吧,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君尽欢道,“你后脑左侧所刻的那一块图案,便是丰国皇室的图腾。我看这图腾已经刻了很多年了,不是新近刻的,你平素又不让人为你洗头梳头,我想,也许你与丰国皇室有什么关系,可能是我的族人或同胞,我便想留你一条生路。”
“啊?”风衔珠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丰国皇室的图腾?不可能!你又骗我!”
所有人都在骗她!
君尽欢,千夫人,沈大厨,母亲,父亲,身边人……每个人都有事情在隐瞒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与理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真话?
“你见过丰国皇室的图腾,”君尽欢耸耸肩,“你头上的刺青随便找个人看看便清楚是什么模样,我骗不了你。”
风衔珠道:“知道这个图腾的人也许很多,你凭什么认为我头上刺有这样的图案,就一定跟丰国或丰国人有关系?”
君尽欢道:“如今的世道,知道这个图腾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在泽国持有这样的图腾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让人发现你头上的图腾,不用任何人去陷害风鸣安,风鸣安的叛国之罪就能被定得死死的。”
风衔珠心头一凛:“按你的说法,你把我交出去,不就能彻底弄死我父亲了么?”
“唉,你还是不懂啊。”君尽欢叹气,“如果你是泽国人,随便你怎么死我都开心,但如果你与丰国有关或者拥有丰国人的血脉,我就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