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刘将军彻夜未眠,守在女儿和妻子的卧室外头,眼窝熬深了,眼睛熬红了,明明嗓子干哑得厉害,却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
娇妻弱女在冰冷彻骨的湖水里泡过,虽然泡水的时间不长,但她们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这种折腾?
两个人被捞上岸后都昏迷了过去,尤其是莺儿,被救出水后几乎没有了脉搏,连夜都在抢救。
刘将军不敢踏进房间半步,只能将脑袋深深的埋进双手里,苦苦的等着大夫的消息,连官府的调查和刺客的事情他都没有余力过问。
妻子那边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女儿那边,情况很不妙。
终于,天明的时候,莺儿的房间打开了,大夫疲惫不堪的走出来:“将军,小小姐的命是救回来了,但她的五脏六腑已被寒气所伤,估计会落下终生的病根,需要长期补养,终生不可再受凉受寒。另外,在天气变暖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让小小姐出门……”
刘将军站起来,冲进房间里,看着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暖色的女儿,心疼如刀绞。
跟同龄的女孩儿相比,莺儿并没有那么娇弱,她活泼,健康,平日也有跟着强儿习武,脸色都是红润的,但现在,她连双唇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明明屋里暖得发热,也不能化掉她身上的那层“霜”。
“大夫,”刘将军颤着声音道,“莺儿她、她真的能平安么?”
正月期间的天气有多冷?
正月期间的晚上的湖水,又会有多冰?一个八岁的女孩儿掉进湖水里,那得受到多大的伤害?
“刘将军放心,小小姐的性命是保得住了,”大夫道,“就是她的身体一两年内会非常虚弱,若是能够好好调养,以后会慢慢好转,不过,大概是不会恢复到以前的健康了。”
刘将军觉得嘴里都是苦的,但他还是客气的道:“多谢大夫,您忙了一夜,辛苦了,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去歇息。”
“对了,”在大夫走出去的时候,他又问道,“我的妻子确实没事了吧?”
“您夫人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好生调养,如何调养的单子我都写好了,请将军务必注意。”大夫带着徒弟,这一夜忙着两位病人看诊,这会儿已经非常疲惫了,也快病倒了。
“多谢大夫……”刘将军又谢了一次,这才让下人送大夫离开,而后他坐在床边,直直看着可怜的女儿,对于犯人的怨恨、仇视终于又在心头升了起来。
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
是谁非要置他的妻儿于死地?
“将军,”这时,下人在门口叫道,“夫人醒了,想见您……”
刘将军立刻又跑出去,冲进卧室:“珍娘,你可醒了?”
“将军,”风如意苍白着面容,吃力的撑着身体坐起来,焦急的道,“莺儿怎么样了?她还好么?她没有出什么大事罢?”
“她救过来了,没有性命之危了。”刘将军紧紧握住她的手,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珍娘,都是你及时救了莺儿,如若不是你,莺儿在水里多待片刻,只怕这条命是救不回来了,我、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了……”
“将军莫要说这样的话。”风如意摇头,“莺儿是我的孩子,我救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而且说不定还是我连累她的……”
说到这里她猛然抿唇,看向屋内的侍女:“你们先出去,我跟将军说几句话儿。”
侍女出去,把房门关紧。
风如意这才红着眼睛,接着说道:“将军,我想我现在说这个事儿可能不合适,但我连睡着了都在内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莺儿,如果莺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唯有以死谢罪……”
刘将军惊道:“珍娘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怀疑那些刺客是……”
“是的,我怀疑是我堂哥派来的。”风如意抽抽噎噎的道,“除了我堂哥,谁会想害我们全家?”
“但唐临风现在还在沿海打仗呢,我听说他这一仗打得极苦,”刘将军安慰她,“他连过年都没有回来,一定非常忙碌,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有闲余来对付我。”
他当然也怀疑过唐临风,只是无凭无据的,而且唐临风一直在沿海对付倭寇,过得并不轻松,他不认为唐临风还有余力对付他这样一名禁军主将。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才敢跟将军回家过年。”风如意轻泣,“但昨日晚上,我躲进花灯时,有一名刺客一直追着我跑,我差点就死在他的手里,那时我问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他说、他就说了四个字‘你知道的’,我觉得那一定是我堂哥派来的……”
“那名刺客真这么说了?”刘将军的脸色阴得有点可怕。
他与唐临风早就结下了深仇,他也发过誓要为他、他的爱妻以及他那未能生下来的第三个孩子报仇,但在他的潜意识里,仍然隐隐有些排斥与唐临风这么有权势的人物为敌,毕竟要对付唐临风这样的人,他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还有失去一切的可能。
另外,唐临风还不知道他已经知晓一切,心怀恨意,明面上与他并无纷争,加上唐临风又远离京城许久,他心里的恨意、杀意便淡了不少。
如今,他又隐隐希望保持眼下“和平”的生活,最好不要与唐临风起什么冲突,双方各过各的。
“是的,那名刺客真这么说了。”风如意道,“幸得那时我及时打灭了身边的烛火,没有被那名刺客刺中,而后我听到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