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踏进新宅,关紧大门,她才放下刚才一直在保持的紧张、不安的表情,悠然的走向后院。
一路都很安静,她没发现这宅子有任何可疑之处。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间宅子就一定不是凶宅。
后院的亭子下,名义上的乌父正在打盹,乌夫人则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时不时打个呵欠。
“夫人,”凤衔珠走近,有些严肃的提醒他,“请注意举止,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乌夫人”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不胖不瘦,身材中等,看着还算讨喜,但事实上,扮演“乌夫人”的乌十四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连变卖都还没有开始,而且还是第一次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是。”乌十四响亮的应了一声,却是不以为然,“相公,我仔细的看过四周了,确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没有别的人才敢这样,您放心,我不会坏了您的大事。”
“……”凤衔珠敢带他出来,自然知道他不是大意、任性之人,当下有些无语,“总之你处处小心一些,下不为例。”
乌十四眼观鼻,鼻观心:“是。”
“父亲,夫人,”凤衔珠也恢复了乌公子的举止,“你们的酸梅汤来了,快喝吧。”
乌父这才睁开眼睛,接过酸梅汤,慢慢的品:“外头怎么样了?”
凤衔珠笑笑:“至少本城牙行和门口这条街都知道了吧。不了几天,估计全城都知道有人用高价买下了第一凶宅,偏偏这家人还不信邪,死活不听劝,谁都会想知道我们这一家子到底会有什么下场吧。”
她当然知道这宅子是全城赫赫有名的凶宅。
她刚到镇海的时候就听说了这间凶宅的大名,而后暗中调查,这才确定这间凶宅就是她需要的东西,她故意给出那么高的价钱,就是想让这桩买卖出名,吸引全城注意。
“这宅子真的这么可怕?”乌十四一边斯文的喝酸梅汤,一边好奇的张望,“相公,虽然咱们都是不怕死的,但你说这宅子真有那么玄乎,能让住进来的人倒大霉?”
“谁知道呢,既然这宅子不平静了几十年,只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吧。”凤衔珠笑笑,“不过我的八字也不好,命也够硬,说不定这宅子的命都被我压下来了也不一定。”
“不怕。”乌十四很有信心的道,“我的命也不好,但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吴老头也是这样,咱们三个臭皮匠,一定胜过诸葛亮。”
“叫父亲。”乌父斥道,“我是你公公,说话不许没大没小的。”
他的扮演就像样多了,不曾出戏。
乌十四赶紧站直身体,低眉垂眼的道:“是。”
“准备开工吧。”凤衔珠拍了拍手,一脸凝肃,“接下来我们要跟很多人打交道,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乌十四应了一声“是”,乌父则只是点了点头。
房四宝,写了一则招工启事,贴到宅子大门边的墙壁上,她之前买酸梅汤时闹出的动静已经传遍了这条街,整条街都在注意这间宅子的动静呢。
她一出门就有人注意到了,然后一个传给一个,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这字写得可真好看,街上那些卖对联的都没有这个写得好,公子可真是个人才啊,不过这写的都是什么啊?谁念来听听。”
“乌家招书童一人,招丫环一人,招服侍老人的侍从一人,招厨师一人,招杂工一人,乌家供吃供住,每人每月工钱二两银子,有意者请敲门面谈。喝,乌家可真有钱,居然舍得开每个月二两银子,可就这宅子,谁敢接这活啊?”
“就是。”众人七嘴八舌,“乌公子啊,你别白费力气了,给再多的工钱也没有人敢住进这宅子的,你还是赶紧把这房子退了,去租别的房子暂住也好啊。”
“无妨。”凤衔珠还是笑笑,“我相信总有人不怕这些传闻的,我要招的就是这样的雇工,各位有合适的欢迎介绍,若是暂时没有合适的,我会耐心的等。”
“唉呀,公子啊,咱们劝你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多谢各位关心,我还要和我夫人上街买东西,改日再邀请各位街坊上门做客。”凤衔珠没听众人的再次相劝,拱了拱手,推门进宅,将所有议论都关在门外。
这宅子还是比较大的,但没有后门,只有一扇大门,因此,没过多久,凤衔珠又携着她的“夫人”从大门走出来,往胡同口的热闹街道走去。
门外的街坊还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呢,见两人走出来,又少不得好一顿劝,但“夫妇俩”对此都是笑笑,也不争辩,只管做自己的事儿。
胡同口外的浅海街就是镇海最有名、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街上几乎什么都有,“夫妇俩”走进一家家的杂货店、家具店、书斋、布坊、干货铺子、酒肆等,挑挑选选的买了不少好东西,而且几乎都不谈价,乐得这些店家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当凤衔珠让这些店家送货到本街东一里第六号宅子时,店家的掌柜和伙计无不消了笑容,一个个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们:“你、你们住那间宅子?”
凤衔珠道:“是啊,那里离这儿不远,还望各位早些送过去,我们刚搬进去,急着用呢。”
对方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忌讳:“公子,那、那宅子我们可不敢进去,只能送到门口。”
“你们担心那宅子是凶宅,不敢进去是么?”凤衔珠一脸不在意,“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