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是大胤都城,街市自然热闹非凡。这回阮诉云带着傅远来的是东市,这里大多是官宦之家,气派非凡,店面铺子也装饰得富贵堂皇。虽没有现代的大幅海报和霓虹灯,却有属于这个朝代的古朴之华。
阮诉云看得很是开心,不过她这次出来可不是逛街来的。她把苏沐沂送来的那一小箱银子全都带上了,先到柜坊去换成了通宝和飞钱。
在大胤,金银的流通并没有像阮诉云熟知的清明时代那么发达,铜制的通宝才是这里的货币主流。而飞钱则是一种纸质契约,类似银票,可以在各地的柜坊兑换,是一种被大胤认可的钱币形式。不过银子换成飞钱要交一笔费用,类似于现代的手续费。
一小箱银子足足换成了500贯钱,阮诉云拿着钱去找了地头,这才发现大胤的物价和她认知的大相径庭。
首先,铺子很便宜,真的非常便宜。毕竟这不是现代,人口不多,房子屋子又很容易造,就算在上京两大“cbd”之一的东市,买一间位置好些的铺子不过是四十贯钱。
不过装修和雇人就不便宜了,上好的布匹可能一匹就要三四贯,加上摆件字画等等,想要装修出一个气派有排场的铺子,装修费估计还得二三十贯。阮诉云觉得弄这些的开销可能会超出买下铺子的钱。
在地头的介绍下,阮诉云找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掌柜,姓刘,生的眉眼喜气,看着就让人觉着舒服。
“郎君想开什么铺子?货物、货款如何预备?小老儿不才,做了十年的掌柜,郎君可跟小老儿细说。”
果然是“职业经理人”,一开口就切入正题,很是老道。阮诉云不宜开口,怕暴露自己,所有的话都让傅远代传。三人就这样一起细细商议了半天,这才拟出一个大概。
阮诉云留了钱让刘掌柜张罗,她要开的是一间胭脂铺,卖脂粉,同时收各路花卉。这个经营业务似乎有些奇特,刘掌柜看起来有些惊讶,却很识趣的没有多问。上京这样的地方,什么人没有?要想混的安全,少打听些旁听歪言是上上之策,这是刘掌柜十年混迹上京所得出的真理。
有钱能使鬼推磨,铺子很快就开始营业了,阮诉云还取了个名字叫花满楼,没错,她就是个古龙粉。
东市不愧是上京最热闹的金融圈,即便阮诉云的铺子是新开,来逛的人也不少。各路夫人娘子们都爱图新鲜,看到有铺子开了,总会忍不住进去瞧瞧。
然后没几天,阮诉云的铺子就炸了。
为什么?因为她卖的胭脂好啊!
在大胤,哪有人见过这么润泽的口脂,这么自然的香粉!
阮诉云定了每盒一贯钱的定价,这笔钱可以让普通人家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个月,可在贵族圈子里,这个价格似乎一点儿也不算贵。阮诉云的存量没多少,她总共各做了十来份的口脂和香粉,竟然当天就卖空了!
大胤的官宦圈子是个很封闭的圈子,相应的,大家有什么消息,在夫人贵女之间也传得快。特别是脂粉首饰这一类,哪家的货色好向来是传得飞快。以至于后来阮诉云都把价格提高到五贯钱,来问的人依旧踏破了门槛。
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调整,阮诉云才渐渐让花满楼的业务流程顺畅起来,让产出和销售勉强能够维持平衡。
期间,宫中传出了苏沐沂的消息,她已经被提为昭仪,九嫔之首,苏家也成了上京新贵,苏大人官升五品,去了国子监。
倒是苏沐沂的哥哥苏廉没有再去应征十六卫,听说禁卫将军亲自去请,却被苏廉一口回绝,反而来栖云寺找了阮诉云,请求拜见。
阮诉云觉得很有趣。
“不知郎君为何会来找我?”
在栖云寺的禅房里,阮诉云放下手中的香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他的样貌跟苏沐沂很像,明眉皓目,翩翩fēng_liú,气度端华,很有名门公子的气度。
只是他身上那件穿久了显得有些发旧的袍子,显露了一些这个少年人的窘境。
“沂儿的事,我要多谢夫人。若不是你,她恐怕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光景,苏家也不会有如今的扬眉吐气。”
阮诉云笑笑:“不必客气,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谈不上一个谢字。”
这话阮诉云说得毫无委婉,出于对苏沐沂的了解,她相信身为苏沐沂的兄长,苏廉也是个通透的人。
果然,苏廉没有生气,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实不相瞒,夫人,礼正今日找夫人,是有要是相求。用夫人的话说,礼正也想与夫人各取所需。”
这下苏沐沂就更觉得有意思了:“郎君想要如何与我各取所需?我有些好奇。”
苏廉此时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他原本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只不过长久以来的不得志让他没了那些风光霁月的心思。
在阮诉云这里,他终于能够谈一谈心中抱负,这是这么久以来,苏廉第一次有了畅快的感觉。
他没想到这种感觉,会来自一个女人,而更奇怪的是,苏廉竟然觉得这个女人也许比很多男人更懂他。
苏廉开始对着阮诉云侃侃而谈,他文采飞扬,出口成章,这场谈话就像是在写一篇气势恢宏的华丽骈赋,连阮诉云这个“古代文盲”都听得叹为观止。
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苏廉并不是在说一些华而不实的废话,他很客观的分析了一下大胤现在所面临的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