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浴缸里的水还有点余温。陶空不怕冷,当着陶喜的面将衣服脱个精光,大喇喇溜着大鸟就爬进了缸里。
陶喜左右移不开视线,红着耳根躲进了洞穴里,等听见水声才出来。果然如同他所说的一样,陶空个子高大,一进缸里,水顿时漫出来一半。
物资箱对陶空来说似乎有点小了,这家伙束手束脚地缩在缸里,双手抱着双膝,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陶喜坐在洞口拿出笔记本和笔,在本子上画了个陶空泡澡图。
余温带着最后一点氤氲的水汽袅袅,隔着这层缥缈水汽,陶空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都被磨皮了,只看得见他苍白的皮肤,已经长出来些许的眉毛微浓,眉形凛冽,剑眉星目。那双带着暗光的双眼此时剥离了平日的敏锐,被热水澡柔化,带上了点水韵。他笔挺的鼻子如同雕刻品一般,唇形完美,微微上扬,苍白的唇在热水的作用下泛着微红。
陶喜有些看呆了。
剥去那层磨砂纸一样的可怕皮肤,陶空长得很好看。
不,何止好看,简直如同天神一般。个子高大,身材健硕,力气和速度与荒原狼媲美。
他是天神啊。
陶喜抿着唇,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陶空的看法在今天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纸上已经逐渐勾勒出了一个英俊的高大男人委屈地缩着身子在小缸里泡澡的画面。
那男人的脸,就是陶喜想象中,陶空磨皮后的模样。
陶喜盯着画,脸上飞上一朵红晕,眼里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羞涩。
再抬起头,热气已经渐消,水汽淡去,磨皮前的陶空咧着傻笑舀起一勺温水猛地盖到脑袋上方,把他长短不一的杂毛淋成落汤鸡。
陶喜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顿时下撇,脸上的红晕被惨白取缔。
不不不……他刚才才没有觉得陶空是自己天菜,没有,绝对没有。
他的皮肤是不可能恢复了的。不可能的。
陶喜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陶空是家人,不是可以结婚的alpha。在实验星球上是没有未来的。
一思及此,陶喜顿时冷静了下来。
“阿喜!”陶空开心的喊着。
“嗯?”
陶空一派天真地问:“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陶喜蹙眉。
陶空表达能力不行,但是陶喜明白他的意思。
永远两个人和一群狼一起,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只需要考虑温饱,永远相互依靠,互相扶持。
陶喜牙关收紧,鼻腔酸涩,强忍着眼眶里才没有盈满水汽。
当然不可能了。
他们早晚会死。不是今天也是剩下三百多天内的某一天。
可能运气好,活到了最后,他们俩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怎么可能呢,笨蛋。”陶喜想告诉他。
但是最后开口的却是:“当然可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欺骗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陶喜心里虽然有负罪感,却在这一刻,像是完成了比订婚还要认真的誓言一样,让他突然充盈起来。
有一个他想要认真去遵守的诺言了。
比他要回家,更加让人神往。
*
陶空在最后第二次投放物资箱之夜的英勇壮举,让陶喜明白了这家伙的真正实力,知道自己不需要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去约束太多。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于是最后一次物资投放日,陶喜没有约束陶空带着大灰去抢物资,但是他的要求是:“再带一些粮食,以及打火机回来就好。给别人留些东西。”
陶空听进去了,招呼大灰出发。
小三在旁边嗷嗷直叫,上蹿下跳想要跟着去。因为小三跟陶空不一样,是真的不靠谱。它被陶喜拦住,大灰直接嚎了它一嗓子,吓得小三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洞穴,垂头丧气地趴着不动了。
陶空果然顺利回来,这次主动告诉陶喜情况:“有人跟踪我。”
陶喜正在清点他带回来的东西,闻言抬头看他:“嗯?怎么样?”
“女的。”陶空回忆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厌烦的表情。
陶喜不认识什么女人,脑袋里只有一个依稀的两个包子头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形象。
“是吗?跟到了哪里?”陶喜问。
“在草原上被我揍了一顿。”陶空实事求是的说。
陶喜脑袋嗡一下子,担忧起来。不管对方是不是alpha,女孩子总是看着香香软软娇小玲珑(并没有),陶空一拳下去怕不是能把人打残废。
他急忙问:“你怎么打的?人呢?没死吧?”
陶空被他的焦急吓到了,犹豫道:“没……没死。”
小心翼翼瞅了几眼陶喜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只是担忧,于是松了口气:“她缠着我不放,我见她很烦,就把她打晕了扔在草原上……”
陶喜哭笑不得:“打晕了?扔在草原上?现在?半夜?”
陶空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听着语气又有些僵硬,有些处理不来现在的情况。但是笨拙的情感触觉最后决定了相信表面。
于是他也跟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的啊。”
陶喜立刻拉下脸,黑沉着脸色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还笑!大半夜把人打晕了扔在草原上等着被野兽或者路人捡尸吗?”
虽然实验星球的规则便是如此,但是陶喜在有陶空之后,心肠却变软了。这大概算是一种有恃无恐的白莲花心理。
他很清楚,这把战火早晚要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