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幽幽道:“那对老夫妇用他们的血肉喂养两匹狼,那匹小母狼本不是亲生的,在养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可以放弃的,可以把小母狼扔掉的,可是他们没有。”
“姐,你不要再说了。”夏松痛苦地制止。
夏清不为所动,神情痛苦,继续说:“因为血肉有限,负担太重,他们只活了不到六十岁的年纪,便双双离开了人世。那个时候,小母狼已经长大,他们亲生的小狼崽也已经成年。”
“姐,我求你不要说了!”
“小狼崽不学无术,小母狼很担心他,担心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办法立足。小母狼能力有限,只能身兼三份工作,想要努力让日子过得好一点。也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带给小狼崽一点微不足道的正能量。
她始终相信,她的弟弟小狼崽只是懒一点,贪图安逸一点,惹事了些,他本性不坏的,他有良知有底限的。
她把兼职赚来的所有钱全部拿给小狼崽,只希望对得起那对用血肉养育她的老夫妻。她想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这样小狼崽就会过得轻松一些。
后来,她找到了喜欢的人。碰巧,她喜欢的那个人经济条件很好,对她也不苛刻,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钱。
她想着小狼崽年纪不小了,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她便努力攒钱。可是小狼崽总是惹事,有的事情拿钱可以善后,有的事情只能去厚着脸皮求人。
努力了好多年,她仍然身无积蓄。
现在,那个经常帮小狼崽善后的人就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他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他的前妻。
可是,他的前妻没有伤害他分毫。而那些他施恩的人,却频频往他身上捅刀子。尤其是小狼崽,刀刀狠辣,将他捅得血肉模糊,将他捅得身形消瘦,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折磨得只剩一百斤,只剩半条命。如今半条命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不知道在未来某个午夜梦回的夜里,小狼崽会不会记起他的一点恩情?”
夏清说得泣不成声,夏松听得泣不成声。
夏松痛哭流涕,拼命摇头:“我没有捅他,我没有。”
夏清不理夏松,继续说:“有一年,小狼崽与人发生口角,因为有人骂小狼崽有妈生没妈教,小狼崽气不过,过去与人厮打,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进了警察局之后,小狼崽才知道害怕。对方要控告小狼崽,让他坐牢。
是如今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的那个人把他捞了出来,带他吃饭,给他买衣服,后来还给他钱。
那个人给了小狼崽一份工作,小狼崽胜任不了。那个人便给小狼崽报了课程让小狼崽学习。小狼崽学不会,天天逃课。不愿意受束缚的小狼崽又再过起了游手好闲的生活……”
“别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夏松以拳捶地。
经姐姐一提起,往事突然在脑海里翻涌,他想到季光耀如今昏迷不醒,他心里突然难过得无法自抑。
夏清不搭理夏松,继续说:“小狼崽继续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三天两头地惹事。那个人不停地替小狼崽擦屁股。小母狼对他说,以后不要管小狼崽了。他说,小狼崽还小,总会长大总会懂事的,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犯过错呢?
他一再的纵容,把小狼崽纵容成了一头恶狼,纵容成了一头白眼狼。”
“我不是白眼狼!”
“心里除了钱和自己以外,再没有恩义与情分,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到现在,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季光耀。如果我没有认识他,他就不会惨遭今天这样的厄运。五十岁的年纪,就像八十岁的垂暮老人,在病床上与死神搏斗。他用心帮助的人,往他身上插刀子。他大概要输了,他没有输在死神的手里,而输在自己人的手里。”夏清突然看向夏松,惨然道,“夏松,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人来替你善后。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情!”
夏松流着泪:“姐,你不要说求这个字。有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说,对不起。别的事情,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不管是什么事,我一定照做。”
“以后帮我把律儿送到孤儿院去!”夏清说。
夏松陡然一惊:“把他送到孤儿院去做什么?”
他隐觉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就见夏清拿着一把尖刀扎进了心窝。
“姐,姐……”夏松疯狂地叫嚷起来。
小北和何恿也吓坏了,两个人冲出房间往审讯室去。
夏松抱着夏清,伸手捂着她的心窝,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
夏松抱起夏清,疯一般地叫嚷:“来人,救命,姐,你不要吓我,啊啊啊,姐,你不要吓我!”
“夏松,我去了以后,不要葬礼,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等光耀去了,就把律儿送到孤儿院去。”夏清身体已经虚弱。但体内仍然像是隐藏着一只小宇宙一般,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一定不会!”夏松捂紧夏清的心窝,看到指缝里止不住往外流的血,他心脏抽痛得窒息。
看到何恿和小北,他如临救星,声音颤抖,苦苦相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她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利欲熏心,鬼迷了心窍……”
“把她放地上!”小北走过去,声音冷然。
夏松死死地抱住夏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