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方醒来时,已经回到军营,房间烛火闪烁,暗幽幽的。胸前闷的很,口渴非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只觉四肢剧痛,一双腿麻木无感,毫无知觉。费力地挪移到桌边,拎起茶壶一饮而尽,心口中却泛起一阵恶心,猛地吐了出来,茶水从口鼻处喷涌而出,还带着暗红色的血。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腥膻的味道。
自己在争斗时中了毒?
可是究竟何时竟想也想不起来。他当时眼睁睁看着那条毒蛇从癸阴手中爬出,理应不会毫无知觉的中毒才是。脑海中灵光一闪,豁然明白,原是那只缠住他的长舌鬼,煞气在那一刻便已侵入他的身体,才使得他御气时,忽然无力,丢了意识。
委实是大意了。
房门忽然被敲响,进来的正是清尘,看池方坐在桌边便上前开口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池方微微点头:“毒血已经被我吐出来了。”
“多亏了宿无欢那一掌。”清尘自顾自地说了一句,随即看了池方一眼,不再言语。池方明白,宿无欢显身确是为了救他,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彻底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他又何必再出手?
着实是捉摸不透他……
细看池方无事,清尘继续说道:“毒血虽已逼出,可你终究是受了伤,这几日在军营中好好养着,其他的不用操劳。”
一闭眼,都是战场上云峰倒下的身影,胸口有些堵得慌,清尘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你且放心,云峰虽受重伤,但那癸阴稳头不足,未能伤他要害,也不见中毒之相,大师兄给他服了最上等的丹药,不出两日便会好的。”
如此一来,池方也就安心多了。
兄弟俩又聊了些旁的,得知清远的伤得也不重,都在皮肉,于药池子里泡了一夜也无大碍。只是这一役,对于昆仑来说终究折损巨大,镇守玉关的四千弟子,如今仅剩两千不到,其中更有一半身负重伤,如此下去,恐怕不行。
援军还要再等六日,但长生天宫断断不会给他们这么长时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成了所有人头顶上的一团乌云,挥也挥散不开。
送走清尘后,池方一个人坐在床上,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此刻已是深夜,除了守城的弟子,其他人都已歇下了,可池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此困局,如何才能破解?
咬着手指想了许久,始终没个结果。远水救不了近火,与其一味地等待援军到来,不如在魔教再次进攻之前……
“谁!”池方侧耳一动,紧盯着周围,蹙眉低吼道。
一旁昏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一袭暗红色长袍裹着寒意,脚上的玉靴落地却无声,一双上挑的眉眼笑盈盈地看着池方,径直走过来坐在他的床边,一手挡住池方手中已经出鞘的剑。
“就这么不待见我?”宿无欢的笑还是那么的干净美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你不该出现在这儿!”池方的脸色愈加冷了些。
宿无欢拿过池方手中的鸣穹赤轨剑,冷笑道:“又是苍华给你的东西?”
“我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做丝毫退让,两双眼睛那样相似,都带着隐隐的杀意。
宿无欢长吐一口气,突然笑道:“这回他给你的到是好东西。”
池方想把剑从他手中抢回来,宿无欢却像逗猫一般,耍了池方两三回。池方心中原本就有气,再加上伤还没好透,不由地咳嗽起来,宿无欢无法,连忙将剑递了过去。
“还给你还不成,不过是逗逗你罢了,怎么还真动起怒来?”
池方看着宿无欢的眼睛却猜不穿他的心思,那双眸子是那样难以琢磨,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是善还是恶。如是恶,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行路殊途究竟为哪般?若是善,那长生天宫护法祭司之名又难以让人充耳不闻。
宿无欢轻轻地为池方掩好被子,盯着他的胸口,松了一口气。不知他这次为何而来,池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发问。
二人如今是敌人,真正的敌人!
“你这般紧张做何?我又不会杀你。”宿无欢一脸不满地撇嘴,捏着池方的下巴,凑近了些,“我要是想杀你,你现在怎么还能活?”
许是气氛太僵,宿无欢尴尬地笑笑:“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只是为了你的小命,我不得不来……”
“你想做什么?”池方凝眉问道。
“劝你离开这儿。”
“不可能!”生为昆仑,死亦为昆仑,为天下安定与师兄弟们共进退,同生死,又怎会临阵脱逃?
“你可知执迷不悟的代价?”宿无欢并未逼迫他,反而后退两步,“即便你想为他们报仇,也要活着才好,与那些废物一道死了,还怎么替他们报仇?”
“你……”
池方本想怒骂,却被宿无欢封住了哑穴,发不出半点声音。宿无欢看着他,眼神中也满是为难,这家伙他从小看到大,固执死板简直和须衡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懂变通,便是他最大的死穴。这也是宿无欢最担心的地方,好在,这回他也并非是来与池方商量,而是准备直接将他带走的。
将池方扛在肩上,封住了他所有的经脉,生生将其从军营中悄无声息地带了出去,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已经来到军营外的一处山头,宿无欢这才解开了法术。
感知身子一松,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