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下,名城公寓42楼。
幸村精市一路揽着琉珎,低着头说着哄她的话。
幸村精市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往日里清雅淡然不食烟火的琉珎,生起气来倒是有些难缠。可幸村精市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她这般模样,终于是有了烟火味。
怀孕之后,心情越来越不受控制,总是起伏不定,其实琉珎也怎么想哭,可情绪就在那里。
一见两人回来,榕姨迎了上来,看着琉珎眸子微红的模样,问到,“怎么了这是?”
琉珎见状,把头埋在幸村精市胸膛,垂着脑袋,有些羞赧,这副样子见人,多少不大自在。
“我让她受委屈了,没什么事。”幸村精市还是揽着琉珎,对着榕姨淡淡一笑,目光盈盈看向低着头的琉珎,心知她是不好意思面对榕姨,把她带回卧室。
榕姨看着,却也是会心一笑,小情侣间闹了点小矛盾,正常。可是幸村精市的态度就显得反常了,哪里能见他如此哄人的模样,觉得稀罕极了。
平日里的幸村少爷,矜贵冷清。今天身上的气息却带着清新儒雅,整个人的五官都明媚起来。
幸村精市看着还闷闷的琉珎,把她掉落的头发勾到耳后,然后一把把她托坐到他腿上。环抱着琉珎,认真对视。
“琉珎,不生气了,嗯?”生平第一次求原谅,是栽在她手里。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琉珎才开口,答非所问,她说:“那到底谁像乌龟?”
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娇嗔,眼中眸光流转,已然没了生气的模样。
幸村精市低低笑出声来,眼中掺着淡淡的无奈,大大的手包裹着琉珎的手,声音带着妥协,“我,我像。”
这是2002年的深秋,夜意阑珊,幸村精市耐心哄着女朋友,无奈承认自己像乌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细腻柔和。
幸村精市抱着琉珎坐在卧室內柔软的布衣沙发上。终于找到了属于十八岁的感觉,就像炎热夏日里的冰镇汽水,打开盖还滋滋冒气,一口饮下时的甘甜刺激。
幸村精市从不没回看过自己的过去,这天,他突然想了很久,关于他的十八年,这样想着,就觉得转身回望,背后空无一人孤独置顶。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琉珎,眼神深沉讳莫,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琉珎把幸村精市的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这时候,宝宝很配合的蹬了蹬琉珎的肚皮。幸村精市的眼底开始一寸一寸浮出了亮光,只有抱着她感受着他们的孩子,心里才有了温暖的内容,那些虚白与清冷才得以被填满。
琉珎从他腿上起来,抱着手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和满城的繁华。43楼,几乎可以俯瞰着整座城市,外面灯火阑珊,可是琉珎的心里却越发觉得落寞,这满城华灯中,又有哪一盏灯是为她点的呢?
她的心情,多少受到母亲的影响,因为不爱,所以母亲和父亲的婚姻濒临破碎。琉珎又想到了在芝加哥的邻居温蒂太太,她在爱情里宛若游走钢丝,又作茧自缚,守着回忆过剩下余生。
琉珎眸子里的悲切就要溢出,幸村精市怎么能听不到她的悲伤,她从沙发上起身,与琉珎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说话,他自然明白,琉珎这会的悲伤不是因为他。
“爱情到底有什么好的呢?”琉珎轻叹,似乎是自言自语,声调飘渺,好像就要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