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蒯天雀的讲话,那位红胡子老头便开始了记数的过程。
宽老头首先走到王大刀面前,慢慢进行着仔细的记数。
而后,他冲台上的委员和台下的会员发话讲道:“王大刀一共雕刻了……一百七十八个字……”
说完话,宽老头又来到了蒯天雀的身边……
按理说,蒯天雀雕刻的时间,仅仅用了五分钟而已。
在经验和力量上,她又根本不是王大刀的对手。
可是,当宽老头眯瞪着眼睛,刚刚看见蒯天雀雕刻的字时,却猛然一愣。
因为这个时候,她发现蒯天雀雕刻出来的东西非常之奇特。
蒯天雀的字迹每一笔都深浅不一,有的字迹比划成雪白色,有的字迹又非常乌黑,像是拿画笔描绘上去的。
但是如果再仔细看的话,宽老头却又发现,那些黑色的纹理比划并不是蒯天雀雕刻出来的,而是这水曲柳木本身就有的……木纹理。
这个时候,台上的宽老头,王大刀终于明白蒯天雀为什么选择水曲柳木当做这次雕刻比试的材料了!
水曲柳和别的木材最大的区别就是拥有与众不同的花纹和瘤疤。
这些纹理根瘤忽大忽小,时深时浅,本是很难处理的东西。
如果寻常刻字,一定要避开这些木头的纹理硬伤,或者像王大刀一样,用强大的臂力硬挖,硬凿,雕刻出来……
但是,和走刚强路子的王大刀完全不一样的是,蒯天雀却用了一个和别人绝然不同的技巧来处理这些木纹。
巧雕……
借助巧雕的技法,蒯天雀不但将难以雕刻的木纹都避了开来,而且巧妙的将水曲柳那些平滑且多变的纹理变成了自己字迹的偏旁和比划。
这样以来,蒯天雀便将雕刻的速度,大幅度的进行了提升。
比如一个“土”字,如果按照传统的雕刻,雕刻者必须雕出横竖横三笔才算完成,可是借助水曲柳木异常多变的纹理,她一个“土”字,只需要竖下来的一笔,就能完成。
这女人,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啊。
“木纹……”宽老头看着蒯天雀借助木纹雕刻出来的文字,一脸愕然问道:“这也算?”
“怎么……”蒯天雀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微微挑嘴一笑的问道:“为什么不算?巧雕不是雕刻么?”
耳听着蒯天雀的质问,宽老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频频点头的说道:“算……当然算的!”
说话间,红胡子宽老头弯腰下去,当着一众委员会员的面,冲所有人报出那些字:“……凡屋有三分,自梁以上为上分,地以上为中分,阶为下分,凡梁长为几何,则配极几何,以为榱等,如梁长八尺……”
随着宽老头的辩词,那些匠师们耳熟能详的字迹一个个准确无误的被念了出来……
整个木经,三百多个字。一字不差的被蒯天雀用巧雕,木纹的方式雕刻了出来,毫无差错。
“……”当宽老头用忐忑而不甘的声音喊完那些字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佩服,震惊,不甘……
各种各样的表情浮现在会员们的脸上。
除了赵晨星,每个人都感觉这一切不可意思。
也因此,坐在第四排的赵晨星的脸,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
毫不客气的说,蒯天雀所做的一切,赵晨星都想到了。
赵晨星知道,这女孩早在来之前,就将她手中这两块木头上的纹理研究的清晰透彻,并打了“腹稿”。
然后,她再顺着王大刀的挑衅,巧妙的设出这一题目,以最惊艳的方法,恰到好处的将自己的演雕表现了出来。
这样以来,蒯天雀雕工精绝,实力强大,年轻有为的印象便在所有新老会员的心中定格了,除了赵晨星之外,恐怕所有人,至此都被她的本事彻底佩服了。
可实际上,她只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小女子而已,除了柔韧的身体和漂亮的脸蛋之外,论雕工本事的经验,她未必胜得过王大刀。
但是……她赢了。
在宽老头数完蒯天雀所刻出的字数后,蒯天雀适时的问道:“宽伯伯!我雕刻的字数多,还是王叔雕刻的字数多呢?”
对问,姓宽的红胡子老头内心嘀咕了一下,紧跟着冲在场的所有人宣布:“这次雕刻《木经》,王大刀刻了一百七十八个字,蒯小姐刻了通篇,蒯小姐胜出,她的木刻本领,胜过王大刀……”
“……”台下的会员们先是一阵沉默。
而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突然鼓起了掌声。
“哗啦哗啦……”掌声此起彼伏。
王大刀虽然功夫高,但是他目中无人的厉害,在加上刚开场的时候又开了群嘲,所以在场下的下层会员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口气,蒯天雀帮他们出了,所以这掌声既是送给蒯天雀的,也是送给这些人自己的。
在鼓掌声中,被蒯天雀彻底击溃的王大刀灰溜溜的走了,那位在一旁不停煽风点火的宽伯伯,也黯然无语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想必很长一段的时间之内,在没有什么人,敢质疑蒯天雀的会长之位了。
场面渐渐平息下去之后,蒯天雀冲台下的会员挥了挥手后,便又拿起话筒。
她含蓄而谦虚道:“各位,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大家看笑话了!咱们的切磋品鉴会,继续开始吧!”
随着蒯天雀的话,她的弟弟蒯天赐立刻起身,带着两个手下再次走出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