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这种东西,在出道之前的练习生时期是支撑着所有人走下来的精神信仰。
为了什么出道呢?
是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获得更多的名气赚到体面的薪水还是能得到更多的关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对于闵蕤来说,这些都不是支撑着他没日没夜跟哥哥们一起练习的动力。
每当汗水浸透衣物,每根头发的发尾都在向下滴水的时候,他取下自己的吸汗带,仰面躺在练习室被他们滴落的汗水浸泡着的木质地板上,眼神涣散地看着房顶中央盘状的白炽灯。
闵蕤的眼睛除了能看见白炽灯灯盘中央堆积着的昆虫尸体外,还会浮现出这么多年来一个个跟他一起练习不过后来又放弃的后辈的面孔。
这些人最初来公司的时候,都说是为了梦想,选择离开,也是为了梦想。
梦想这两个字,对闵蕤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
像是摆在橱窗里被精心设计的灯光照耀着的艺术品,对他而言,这东西的可贵之处不是他买不起,而是他制作不出来。
闵蕤是做事目的性极强又看重承诺的人,一开始答应方时震进他的公司练习,更多的还是为了报答对方养育的恩情。
闵蕤知道方时震当时缺像他这样有潜力的练习生苗子,于是他就答应了。
自己答应的事,就认真去做。
音域宽广让他在声乐老师面前获得不少的夸赞,但是站在其他怀揣着梦想的练习生中间,其他人总觉得他少了点什么。
始终是有些格格不入。
至于舞蹈,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总是跳不出孙承德想要的感觉。
起初公司只有他和之前方时震从jyp挖来的几个人,渐渐地公司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后辈,不知是不是他们年纪都比他大,闵蕤能感觉到这些人在练习时的拼命。
他的确是认真,但是跟拼命的差距,不需要观察力多敏锐就能看出来。
既然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在练习上,闵蕤自认为还是不排斥出道这件事的,于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
可那时他说不好韩语,没办法跟人家深入沟通。
能把韩语说好之后,冷漠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他又不擅长跟人敞开心扉,实在找不到沟通的对象。
方时震便试着让他用韩文作词。
但就像vocal和舞蹈一样,他的作曲水平比作词水平高出不少。
“这个时候他是不想出道的。”孙承德当年当着方时震的面如此评价道,同时给自己倒上一杯烧酒,“看起来很淡然,其实内心比谁都傲。总是置身事外旁观,如果没有人说服他,他又认为是没有意义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舞蹈的态度就变了呢?
方时震撕开新买的威化饼干包装,让自己整个臃肿的身子深陷入柔软的沙发垫子里,继续着他的回忆。
是金楠俊和闵允其出现后。
金楠俊是经过地下的前辈介绍认识了方时震,被拐进公司之后,在方时震的刻意安排下,成为了闵蕤的第四任室友。
前面三任都是曾经最有希望出道的好苗子,虽然天赋不够但态度绝对良好,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都没坚持下去就离开了这家小公司。
或许闵蕤是骄傲的,方时震明白前面那三个人就算态度再好但也没有亮眼的实力,闵蕤平时虽然向他们学习普通知识,但是并没有学到什么让他服气的。
金楠俊对hippop的热爱有没有日积月累地感染着闵蕤,方时震是不知道,就算好奇,他也没办法做到每个星期都把闵蕤叫到办公室听他汇报自己的心理变化历程。
但从两个人同进同出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互相欣赏的。
至于闵允其在舞蹈方面的努力激起闵蕤的胜负欲,那是有目共睹的。
方时震相信闵蕤出道不会是为名利。
如果是为了这个,闵蕤大可不必走上这么一条路。
像他那样优秀的人,注定就拥有主动选择的权利,而偶像想名利双收,需要绕的弯只会比一个普通人更难。
“哥。”
方时震接起电话。
是防弹少年团所有歌词里制作人一栏中名字出现次数最频繁的,真名又叫权道型的那位制作人打来的电话。
方时震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把金楠俊上传的这次《花樣年華pt.2》的所有demo都给权道型发过去了,看来制作团队是准备开始工作了。
“怎么了?”方时震揉了揉自己的啤酒肚,不是很想挪动身子,但有关于这次的专辑制作,他还是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问道。
权道型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透过电波都能清晰地传进耳中:“闵蕤的beat真的是绝了——”
“闵蕤?”
方时震以为自己听错了,闵蕤之前为了准备考试,已经很久都没有交出过创作的完整作品了。
今年八月他一个人跑去澳洲和troyesivan合作之前,方时震甚至还说如果遇到什么不会的问题打越洋电话咨询制作团队不是羞耻的事。
方时震还以为最多也就是交出过《ineedu》的闵允其又给制作团队带来了惊喜。
金楠俊之前创作的曲子大多都放入了他自己的solo专辑中,一时间交不出令人叫绝的作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方时震知道这次他拿不出太多东西,更何况防弹每首歌的制作金楠俊也都是尽心尽力参与了,没什么好责怪的。
方时震自认是个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