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人的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的不幸却各不相同。
闵允其的爸妈工作非常简单清闲,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他们生活平顺踏实,顺理成章地在该结婚的年纪结了婚,在该买房的时候平摊价钱买了房。
但是闵允其却不愿意按照父母一成不变的轨迹生活下去。
“他们说做音乐会把人生都毁了。”闵允其领着闵蕤走在偏暗的楼梯间里,语气淡淡的,“他们对我从事音乐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闵蕤不知道如果闵荇在世会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但是他愿意作为偶像出道却是别无选择。
方时震对他有养育之恩,而且只有在音乐前奏响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拥有一切,闵蕤也就把出道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哥,”闵蕤安慰道,“等到将来你能够有成就了,他们就会理解你现在的坚持了。”
“是吗。”闵允其苦笑,“大概在他们心里,偶像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公务员吧。”
闵允其的哥哥比他大三岁,正在准备考公务员。兄弟俩却很久没有联系了。
在韩国偶像地位低是事实。闵蕤不可能为了安慰闵允其就信口开河,更何况这哥一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比他更清楚这些。
“但是,哥想要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认可,当偶像的确是最快的方式。”闵蕤道,“梦想不分高低贵贱。他们想成为公务员的梦想很好,哥想要成为艺术家的梦想也好。大家追梦的过程都是一样的。”
闵允其笑了:“我们闵蕤真是长大了,都会说这样的话了。”
走到家门前,闵允其掏出钥匙之后无比犹豫:“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钥匙换了没有。”
门上贴着新换的春联,但是把手处掉了一块漆。
“这还是我赌气出走的时候箱子上的雨伞刮的印子。”闵允其摸着那块掉了漆的地方解释给闵蕤听,“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确是冲动了。”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站在走廊上闵允其指的路:“路上那里居然还有人在卖炒年糕。”
闵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有时间就去买吧。”
闵允其笑了笑,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圈之后,他家的门就开了。
闵蕤推了他一把:“哥,还不进去?”
闵允其把帽子脱了放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在鞋柜里给闵蕤找了双待客用的拖鞋。
至于他自己的那一双专用拖鞋,一直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闵允其想应该是有人在家的。
两人轻轻关上门往主卧的方向走去,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不吃药怎么能好?”闵允其的父亲声音听起来也有点醉酒的腔调,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说话总是带上一点气力不足。
“这药贵着呢。”闵允其的母亲说了半句话就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咳嗽,肺内的积痰咳出来之后又继续道,“我只是想见见允其。”
听到母亲的话闵允其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死死地咬住衣袖不让自己哭出来。
闵蕤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提着的水果盒子递了过去:“哥,你快进去吧。”
屋内又传来说话声。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首尔找他吧。”闵允其的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去问问允贤吧,他们从小关系就近,总该知道他在哪家公司的。”
闵蕤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哥的脸色,递了张餐巾纸过去。
闵允其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闵蕤的手,拉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爸,妈。”
他站在两个老人眼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持,忍住胸腔中的颤抖。
“我回来了。”
气氛一时间凝固,闵蕤从闵允其身后探出头来,对着两位长辈九十度鞠躬:“伯父伯母好。我是允其哥在首尔的弟弟方闵蕤。”
随之而来的是闵允其母亲一阵剧烈的咳嗽。
闵允其连忙走上去和他父亲一左一右地帮她拍背顺气,闵蕤则是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找出切好的梨子递了过去:“伯母,吃梨能润肺。”
闵允其母亲抬头对着闵蕤笑笑,接过他的梨子盒却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闵允其。
“瘦了。”闵允其父亲道。
闵允其母亲点着头:“吃了很多苦吧?”
待到站得近了闵允其才发现岁月给他双亲的脸上增添了无法忽视的纹路,曾经身强力壮单手举起椅子砸烂他音乐设备的父亲现在站着的时候都有些佝偻,而曾经嗓音尖利被他视为噪音源的母亲说话不超过半句就是一阵连肺都要咳出来的大力咳嗽。
当然吃了很多苦啊。
环境差到极点的月租房,逼仄的阁楼,嘈杂的夜店,素质低下的酒吧常客,首尔激烈的竞争,那些地下rapper对偶像的歧视……
但是闵允其怎么会说出来。
“公司很好。”闵允其道,“大家都很照顾,跟亲兄弟一样。”
闵蕤站在旁边没打扰这一家人难得的团聚,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团圆。
“这位朋友……”闵允其的父亲这才有精力分出来给闵蕤,“也是大邱人吗?”
“他是中国人。”闵允其道,“他是我最亲的弟弟。”
闵蕤耳尖红了:“允其哥非常照顾我……”
“中国人啊。”闵允其母亲笑了,“你初中旅行的时候去了之后就一直很喜欢那个国家啊。”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闵蕤看向闵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