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艰难的睁开眼,她看着眼前,树干绵延万里,仿佛巨兽匍匐,巨大的树叶顺着枝干耸入云霄,比人还高的一片片树叶将其裹住,树影婆娑间,唯有一种奇异的鸟类站在树干上,发出刺耳的嘶鸣。
莫桑卧在血泊中,瞧这这上古巨树,方知这是到了冥界了。
冥界有山,名曰度朔,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
桃木绵延间,一人踏空而来,行步之间隐有虚影相随,半息之间便落于莫桑身前。她见到此景,脸色乍变,惊怒道:“何人竟伤你至此?”
来人乃一妙龄女子,身穿彩衣,肩披锦绶,戴太真晨婴之冠,眉目间自有轻灵之气,只眼中怒意渐盛,亦难掩心疼,还欲说些什么,瞧见眼前人伤势极重,心下不敢耽搁,便席地而坐,伸手掐诀,指尖青光隐现,一卷古玉书简浮于空中去,随着女子口中轻吟,青光愈来愈盛,光华倾泻而下,将莫桑笼于其中。
“云卿竟让刘逸和得手了。“女子咬牙道:“持着菩提圣印这种圣物,也擒不住一个叛徒不成?”
莫桑意欲答话,可神识深处的痛意顺着四肢百骸渗透出来,身下的树叶被胸前溢出的鲜血染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间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浸湿,衬得整张脸愈发苍白。
玉简虽传于道祖,可身处冥界,仙家之力如泥牛入海,且幽冥倾轧,竟似被这般仙力吸引一般,逐渐聚拢,使得青光渐弱,女子不由蹙眉,口中默念道典,以此对抗幽冥之力,却仿佛蚍蜉撼树般,不得寸步。
周身来回穿梭着黑气,缭绕于青光之外,瞬影之间,莫桑看到无数剑气从不远处挥洒而来,直直将玉简击落在地。
“青时,你不要命了不成!”随着一声怒吼,一白袍道服男子闪身而出,他手持含光剑,通身无一饰物,只腰间一枚蓝玉,隐见金龙盘旋:“冥府之人仙灵入体,再晚来一步,莫桑怕是要亡于你这古玉灵书之下了。”
玉简回到手中,青时被打退数步,脸色不由一白,待看清来人,目中锋芒一转,嘲弄道“我当是谁,胡云卿,我音华教长老不惜上请菩提圣印,你却由那叛徒在六界肆意妄为,莫不是如今天下大乱,你还顾着那可笑的师兄弟之情?”
胡云卿沉默不语,只将含光剑收入剑鞘,走到莫桑面前,喂她吃下一颗不知何处而来的红丸,待见她脸色稍有好转,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另有缘故,逸和此举实非己意,如今菩提圣印已失,黄师弟已经前往昆仑山,待…”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只见青时脸色又白了几分,惊道:“菩提圣印已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胡云卿,不顾因道法中断的伤,往前几步,死死拉住他,声音尤带着几分颤意:“你可知圣印乃我教圣物,甚于教典之上?”
胡云卿神色肃穆,目中似有歉意,他弯腰作揖道:“此事乃我之过,菩提圣印失于度朔山,待师妹伤势有所好转,我自会前去相寻,如今师门众人四散,她亦身负重伤,在下心下难安,且如今天下之难,祸起萧墙,责任在此,兹事体大,云卿亦不会推诿。”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昨日乃万鬼渡入人间之日,各司鬼门其开,刘逸和不受于冥界法度,为何不趁机行事,莫不是又要等一年。”
胡云卿心中苦笑,中元乃人间极阴,是以申时初他便率众人侯在上京皇城,哪知逸和师弟堕入魔道后,心性大变,行事也与往常迥异,中元百鬼夜游之时,人走人道,鬼行鬼道,若人误入其道,三魂则受阴兵冲撞,轻则神魂不定,重则重归轮回。逸和不顾上京众多百姓,将鬼道融于街市,金乌西坠之时趁乱逃脱了万千法阵,如今已不知去向。
随后因众鬼而致上京动荡,为恢复人间秩序,他意外坠入幽冥司,菩提圣印乃道教之物,不融幽冥之力,正焦灼时,却隐隐感知师妹气息,随之寻来便到了度朔山。
因此番过错源自于他,便不欲解释,只无奈道:“我已传信于师门,只消数息便能赶到,此地位于度朔东北方,众鬼过境之地,多有不便,不若我们换个地方细细详谈。”
“诸位好兴致,如此随意出入此地,不知神荼,郁垒两位神君知道后该如何自处?”一个突如而来的声音打断二人,随之一道阴影在虚空中逐渐凝为实体。
“宋昌明?”莫桑服下红丸,气息略有稳定,见到眼前身着绣着五道将军道服的男子,皱眉道“未经传召,五神观弟子不得入冥界。”
宋昌明身影尽显,却并不答话,反而笑道:“昆仑首座真传弟子,竟落得如此这般狼狈,有趣,有趣。”
莫桑神色凝重,五神观为冥府下五道将军直系,是代替将军掌管人间生死的使徒,如今真身下来,定有大事发生。
“我昆仑弟子如何,自有本派先辈评判,何须外人置喙?”莫桑还未接话,耳边又想起一个声音。来人黑色衮服,冕旒垂面,竟是俗世打扮:“世暄不才,路径途中听闻上京五道庙十不存一,道友若有难处,不如说道说道,我昆仑山也好尽绵薄之力。”
见到来人,莫桑神色一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不管今日多热闹,如今昆仑山者占四,青时亦在,总算是安全了。
来者二人,张世暄旁边亦站着一名男子,同是黑色衮服,不过袖口为红纹。他神态自若,八风不动。
宋昌明听及此话,脸色一变,眼中升腾出一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