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按照秋夕说的,借着受伤这件事儿在赋竹居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她从没迈出过赋竹居的门,不过淑妃也没来找茬。
听秋夕说,淑妃最近也称病不出门了,主要原因是云谣顶替了徐莹当上莹美人的第二天,淑妃去给皇后请安,被皇后与静妃一通奚落,说她没看住自己宫里的人,还让手下的宫女当了美人什么的,淑妃就借故不去皇后那儿找不自在,顺便差了人想请皇上去看看她。
小皇帝疯得厉害,短短七天内又杀了三个人,一个是淑妃叫过去让他来逸嫦宫看淑妃的下人,两个是在他作画的时候摔了碗,毁了他作画心情的太监。
淑妃派人去皇上那儿示弱,皇上非但没领情,还将她手下的宫女给打死了,这事儿又够皇后与静妃说三道四好一阵子。
依云谣看,宫里的人就是无聊,整天主子说是非,下人传八卦。
秋夕也是八卦好手,每天都能给云谣带来最新的消息说给她听,还时不时怂恿她去和皇后还有静妃搞好关系。
皇上不常来后宫,太后也根本不急他有没有子嗣这种事儿,三年前被剥了垂帘听政的特权之后就一直在宫里礼佛,连赏花都不愿意。云谣和其他几个才人都是品阶比较低的,要想往上升一升,日子过得好些,肯定得巴结皇后的。
秋夕不论说了多少句,云谣都不去,她见过皇后和静妃,年纪轻轻就恶毒得很,说要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是淑妃宫里的人,去巴结她们受到的奚落只会比淑妃多,不会比淑妃少。
“那您你总不能整天呆在赋竹居吧?这么闷下去,也会生病的。”秋夕道。
云谣此时躺在凉椅上,凉椅搬到了槐花树底下,偌大的槐花树如展开的伞,遮蔽了阳光,院子里微凉的风吹过来,带着还未完全开放的槐花花苞散发出的浅淡的香味儿。
云谣一张手帕盖在脸上,秋夕正在后头给她绣些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这种神仙过的日子,云谣宁可闷着。
“说来也真奇怪,你这样儿的主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在宫里十年,伺候过五个主子,没有一个不为皇上争风吃醋,或为地位明争暗斗的,就你能静下心来。”秋夕说。
云谣张嘴道:“你看我是静下来的,实则我的心可从来没静过,一直在想事儿呢。”
“你难道还有什么烦心事儿?”秋夕轻声问她。
云谣手帕下的双眼睁开,透过薄薄一层白,勉强能看到槐花树上的绿,她道:“我烦心的事儿不多,就一件,不过单单这一件要想办到该多难啊。”
“你想做什么?说给我听听吧,说不定我能帮忙呢。”秋夕好奇地凑过来。
云谣叹气道:“我想出宫去。”
“这倒是个难事儿,但若要说难,也并非全难。礼部已经将皇上生辰该安排的都安排妥了,下个月是七月盛暑,月中旬皇上与太后会在宫里挑选一些妃子下人作陪前往锦园避暑,皇上的生辰也在那儿办,你要是能让皇上带你一同去,也算是出宫啦。”秋夕说完,云谣猛地坐起来。
如果她真的能跟小皇帝一起出宫,然后趁着人多眼杂换成宫女的装扮偷偷溜走,也不是没有机会。等她出了皇宫,天下之大任她闯,而且现在距离下个月中旬还有二十天,她还能随身藏一些宫里的首饰珠宝什么的,拿出去当了换钱开个小店铺自己当老板。
“那才是真逍遥……”云谣低声喃喃,然后弯着眼睛对秋夕道:“你倒是给我说了个好消息。”
秋夕见云谣开心,自己也开心,她眼睛本来就不大,笑起来都眯成了一条缝,云谣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刺绣,绣的是海棠花,一枝海棠精致漂亮。
云谣惊叹:“你这绣的不错啊!”
秋夕得了夸奖脸上微微红了起来:“我初学,绣的不算好。”
“已经很好了,能不能让我给?”云谣一双眼睛明亮地看着她,秋夕问:“你喜欢?那送你了。”
“你介意我拿它送别人吗?”云谣不隐瞒,这种事儿还是先说清楚好。
秋夕摇头:“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想拿去送人也没关系,我再绣个更好的给你。”
云谣愣了愣,心里有些感动:“秋夕,你真是个好姑娘。”
乖巧、听话、会传八卦,温柔、细心、善解人意,这种下人,出了宫肯定会舍不得的。
她收了秋夕的荷包,把自己的糕点全都送给对方吃,秋夕尝了一口云片糕,笑着说:“你也好,你是我见过最没有架子的主子,都不让我干活儿。”
云谣对她抬了抬眉毛:“多吃点儿。”
刺绣云谣可不会,就算现在学也来不及了,不过她要借花献佛,趁着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好好和小皇帝打好关系。出宫就在眼前,哄好了小皇帝,让他带上自己,肯定得先给小皇帝一点儿好处的。
等到下午太阳不那么晒了,云谣拿着荷包带秋夕终于出了赋竹居,她还记得延宸殿的方向,要从赋竹居去延宸殿大约要走两刻钟,云谣一路上没停,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出来赏花看景的。
秋夕跟在后头帮她扇风,问了句:“莹美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云谣道:“延宸殿。”
“那儿……皇上没允许……”秋夕的话还没说完,云谣就摇头道:“不,我主要目的不是延宸殿,是距离延宸殿不太远的那座塔。”
“雁书楼?”秋夕挑眉。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儿,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