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朝两人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年轻,大约二十多岁,工部尚书却有四五十了,胡子长得于肩齐平。
唐诀翻看手中赈灾一事的折子,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若你俩还是那套说辞,就私下去吵,别再让朕心烦了。”
工部尚书语塞,陛下两个字才说出口便听见这话,只能将说辞吞了回去,改口道:“徐大人刚任户部尚书不过一个月,赈灾银两一事拖了又拖,办事效率如此,恐怕是难堪大任。”
徐杰垂眸道:“吴大人非要将我拉到殿前,就是为了当着陛下的面儿求陛下罢我的官职吗?”
“你办事不利,何必占着位置,反而误了灾情,若难民再有死伤,徐大人难辞其咎。”吴仲良哼了一声。
“赈灾银钱拨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多,银钱比往年水灾赈灾的还多了一百万两。先帝在世,孟大人为工部尚书时接连一个月的洪灾,所耗银钱也只如我此次交给工部的这般数量,孟大人三个月内修理河坝、建造难民所、帮着难民重整土地,得无数赞誉,怎么如今十日连雨的水灾,吴大人却迟迟未见成效,在其位不谋其职的究竟是谁?”徐杰反将一军。
“你!”吴仲良道:“你又不知灾民人数,也未见水灾破坏之广,只会在此说风凉话。”
徐杰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唐诀听他们俩说到这儿,朝云谣看了一眼。
云谣眨了眨眼睛,张嘴打算小声地说一句她听不懂,不过一开口打了个低低的饱嗝,惹得唐诀嗤地笑了一声。
云谣打嗝的声音两位大人没听见,唐诀嗤笑他们听见了。
“吴尚书佳现兀那就让他去看看吧。”唐诀道。
吴仲良没料到唐诀会这么说,猛地一抬头,不解:“陛下?”
唐诀将折子盖上摇头:“雨停了近一个月了,如今还有灾民,还有灾情,你也的确办事不利,户部要掏钱,就让他掏。即日起,水灾一事工部与户部一同去办,你不是说徐杰只会说风凉话吗?你让他到发水处去看他还说不说。若最后徐杰到朕这儿说是你工部实行慢,赈灾银两去处不明,那便等着朕治你的罪吧。”
“陛下!”吴仲良摇头:“户部不懂赈灾一事,来了不是添乱吗?”
“你现在倒是不乱,赈灾全是你的人,结果呢?!”唐诀从面前的奏折里找出了一堆,七八本全都丢到了地上:“这全是你工部呈上来的折子,自己拿回去。”
将人赶走,延宸殿才安静了些,唐诀伸手揉着眉心长叹一声,云谣朝他瞧了一眼,问:“事情难办?”
“难!”唐诀摇头:“工部尚书吴仲良,曾是御史大夫周丞生的门生,其女又嫁给了殷太尉的长子为夫人,朕一个月前才将户部交到了徐杰的手中。徐杰年轻,又不攀附周、殷两家,他们当然要趁着这水灾一事参徐杰一个办事不利,好在户部安chā_tā们的人,都是老狐狸。”
“陛下要斗朝中的老狐狸,恐怕得废不少心了。”云谣说。
唐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她:“你吃饱了吗?”
云谣愣了愣,伸手捂着肚子说:“半饱。”
唐诀笑了笑,方才见小顺子差人将饭菜撤下时,云谣回头看了好几眼,虽然打了个饱嗝,但显然还没吃够,他道:“朕让人给你再弄碗糯米丸子来?”
“你吃吗?”云谣问。
唐诀反问:“朕不吃你就不吃?”
云谣犹豫了,唐诀先是皱眉,随后又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人自己舍不得不吃,又偏偏要拉他一起。
于是他道:“朕吃。”
“那我去让人做两碗来,加芝麻馅儿的那种!”云谣说完,提起裙子就朝外头跑,唐诀看着她的背影,又看见她半个身子探出外头,笑着吩咐小顺子叫尚食局弄糯米丸子的侧脸,唐诀微微抬眉。
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她给拿捏了。
他原不是能被轻易左右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