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完晚饭屋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云谣趴在窗沿上朝外头看,眼睛半睁着,一阵阵晚风吹过来倒是让人差点儿睡过去了,不久后跟着唐诀随行的人有一部分回来了,唐诀没回来。
中秋节靠近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得了不少的赏赐,到了时辰大部分都算放个假,高高兴兴地回去休息了,唯有尚公公,小顺子几个老人还得候着听召唤。
云谣瞧见平日里跟在小顺子后头的太监都回来了,于是让秋夕去问话,秋夕去了一会儿回来了,走到窗户跟前,云谣坐在里头下巴磕在窗沿上,秋夕站在外头站着弯着腰回话。
“听回来的说,嫦婕妤前段时间因为脚伤故而没能在中秋家宴上为陛下舞一曲心里难过,陛下安抚嫦婕妤,所以晚间用完饭就去了嫦婕妤那儿了。皇后娘娘罚抄经书后安静了许多,陪着太后娘娘回去休息,淑妃娘娘虽气,但也无可奈何,要我说……这嫦婕妤的手段也太厉害了点儿,陛下怕是真陷进去了。”秋夕说完,摇了摇头。
云谣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她垂眸,问秋夕:“陛下说了何时回来吗?”
“云御侍,这种情况,怕是晚上回不来的。”秋夕道:“以往陛下从未在后宫流连过夜,不过对嫦婕妤的确是出乎意料地好,宫中娘娘没有一人享过她这般殊荣,如此盛宠,也不知是好是坏。”
云谣将挂在窗沿上的手收回来,扇子搁在上头,起身说了句:“宠就宠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朝床铺走去,秋夕看了一眼平日里云谣宝贝似的扇子现如今被随意搁在窗沿上,立刻拿起来问了句:“云御侍,你休息了?”
云谣回了一个嗯,便躺下翻了个身,秋夕将扇子放在了她的梳妆桌上,朝里头看了一眼。
云谣的床幔已经挂下,侧着身体背对着外头,脸朝里瞧不出表情,秋夕将她房中的灯都灭了,就留了一盏,而后小声地退了出去。
云谣说是要睡了,实际睡不着,虽说外头天黑了,可时辰还早,平日这个时候她还点灯将屋里照得亮堂,再看会儿书,和秋夕聊天,又或是被唐诀叫过去帮着磨墨什么的。恐怕是平日里不闲,难得现在有空了,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不舒服了。
云谣心里想着,她这些许不舒服,究竟是因为唐诀在素丹那处过夜还是因为闲着没事儿做呢?
唐诀明知道素丹的靠近是别有用心,还要顺其而为,接近素丹,宠溺素丹,就不怕有朝一日稍不提防被素丹趁虚而入,真的受其操控了吗?
素丹随身带着的药石有安神之效,他若当真疯病发作,而非假装,是否届时真能被素丹控制,日后成为某人手中的傀儡皇帝?
她今日本在思乐坊问到了采蝶轩这条线索,还想着等小皇帝回来后告知对方邀功呢……说到底,应当是小皇帝年纪到了,素丹长得漂亮身段也好,稍一撒娇他就把持不住,跟着人家颠颠地过去了。
云瑶恨恨地想,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还热,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间,才沉沉地闭上双眼,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秋夕来她房里看了三次才醒。
云谣盖着厚厚的被子闷了一身汗,醒时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头发打湿黏在了脸上,又咳嗽了一阵子,她觉得口干舌燥,才唤了秋夕进来扶自己起床。
秋夕进屋,帮着云谣穿好衣服洗漱了之后,云谣捂着口鼻一连咳嗽得腰都弯了,这才扶着墙朝外走,刚跨出门口,就瞧见唐诀也从坤韵殿的门里走出来,正朝她这边看。
云谣先是愣了愣,心里突然有些酸,然后对着唐诀的方向行礼,唐诀眉心皱着,朝她这边走来:“昨日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瞧上去更严重了?”